看着眼前这帮脓包,桂生姐急得团团转,时间不等人啊,时辰一过,麻袋运送出城,那黄老板的台就塌定了。试想,黄老板自己就是法租界巡捕房的总探长,如果连他的货都被劫,那传出去岂不砸了黄老板的招牌?
其实杜月笙早就拿定了主意:这可是个天赐良机,万万不可错过。但他并没有急不可待,而是稍微拖了一会儿。这样做,一是为了避免给人急于立功表现自己的印象,二来也能让桂生姐认识到自己与其他人的不同。
片刻之后,他才上前一步,沉稳地对桂生姐说:“老板娘,我去跑一趟吧。”
这让林桂生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想到,黄公馆里那么多虎背熊腰的伙计,但在紧要关头,站出来的却是这个瘦小的杜月笙。
桂生姐的眼里充满了赏识的意味,但同时还夹杂着一点怀疑。在这无兵可派的当口,也只能让杜月笙去试试了。
“那就派你去,要不要人帮忙?”桂生姐问道。
“不用。”杜月笙说得斩钉截铁。
他早就拿定了主意:既然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是成是败都由自己一人承担,不想跟人分享。只有这样,一旦事成,才能证明自己的分量。
问明白运送货物的路线,杜月笙向老板娘借了一支手枪,自己又带上一把锐利的匕首,大踏步迈出黄公馆,跳上一部黄包车,也不说让车夫拉到哪,只是命他向前快跑。
黄包车在飞驰,杜月笙的脑子也在飞速旋转:劫了烟土后,那贼会向何处去呢?
此刻,可谓万分火急,留给杜月笙考虑的时间越来越少。但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慢慢琢磨出了门道:既然那贼劫的是黄公馆的货,那他绝对不敢留在黄老板的地盘--法租界,同时,上海县城一到夜晚便四门紧闭,那贼也进不去。除此之外,他唯一能去的地儿就是挨着法租界的英租界。
考虑清楚后,他又细细盘算了一下时间和行程,然后胸有成竹地对车夫说:“快点,洋泾浜!”
洋泾浜是法租界和英租界的接壤处,中间一道小河沟,浜南是英租界,浜北是法租界。杜月笙想,那贼要想从法租界进入英租界,必然经过此处。而按时间来看,他肯定还没有进入英租界。所以,在洋泾浜守株待兔,肯定大功可成。
夜色昏暗,无月无星,街上也没有路灯,杜月笙坐在车上,一边紧握着手枪,一边耳目并用,仔细搜索着可疑的人影。果然,杜月笙的判断是正确的,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一辆形迹可疑的黄包车。
他朝着车夫大叫:“快,跟上前面那辆黄包车。”
车夫赶紧加快脚力。
一麻袋烟土有100多斤重,再加上长途奔袭,所以前面的黄包车走得极慢。不一会儿,就被杜月笙赶上了。
黑暗中,杜月笙迅疾地跳下车,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偷土贼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朋友,你失风了。”杜月笙镇定地说道。
说话的当口,杜月笙的眼睛紧紧盯着车上那个人的胳膊,只要他有掏武器的动作,就立即开枪。但那偷土贼显然不是什么行家里手,两只手被100多斤的麻袋压在底下,动弹不得。
“兄弟是哪条道上的?”偷土贼哆哆嗦嗦地问道。
“待会儿你自然会知道,把手举起来,下车。”杜月笙命令道。
那贼好不容易把自己从麻袋底下挪出来,乖乖地举着双手下了车。杜月笙赶紧搜身,把那贼身上的匕首取下来,扔出一丈多远。
这下他彻底放心了,偷土贼身上再无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