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嗜赌 踏足澳门为营生(4)

噼噼啪啪,“白鸽衔字,头彩出来啦!”叶汉早就候在白鸽票厂看白鸽衔字,出彩完毕,叶汉高兴地又蹦又跳,仿佛是自己中了头彩。

看彩还有一个实惠,中头彩的人会买来糖粒,见人派两颗,或者抓糖抛向天空,如天女散花一般,让小孩去抢。若一毛不拔,看彩的人就会拦住不让走。

叶汉读书,心思全挂在赌博上,是江门赌界小有名气的小赌棍兼赌博神童。他的学业平平,没少挨先生的戒尺和父亲的叱骂。叶汉好过3天,又赌瘾复发,一发而不可止矣。

约1917年,开陶瓷铺的叶家已算是小发达,叶汉父亲决定送叶汉去广州上中学。那年头上中学算是高学历,父亲指望叶汉学有成效前途远大,即使是经商,也是公司董事长之类的大人物。父亲知道儿子鬼精,若能戒赌,学业全不在话下,父亲语重心长,教诲儿子“十赌九有输、不赌便是赢”的至理名言。叶汉信誓旦旦,去了广州。

叶汉就读的学校叫南武中学,校址是一座庙宇,叫海棠寺。寺里早没了和尚,早年广州办新学,大都利用寺庙祠堂。

南武中学清规戒律甚多,其实不用叶父叮嘱,校方就有“不许赌博”一条,训育长在全校大会上多次重申校方的禁赌令。校方如此重视禁赌,可见校外的赌风泛滥,学生多有参赌劣迹。

当时正值滇系军阀盘踞广州城里,大开赌禁,赌潮汹涌澎拜。《广州群报》说羊城的公馆私档有2000余间,《广州民国日报》说至少3000间。其实没人算得清,上午这里还是茶铺,中午就成了赌客盈门的赌馆;街头那间得罪了军阀被封了,街尾同时又冒出一间更大的。赌馆的灯笼一律书写“防务经费”,赌商大言不惭声明是为孙中山平定陈炯明叛军筹饷。

南武是一所寄宿学校,白天排满课程,晚上自习后统一熄灯,学生不准出校门。学校附近就有一间大赌馆,夜深人静,赌馆的喧闹声害得叶汉彻夜难眠。叶汉实在打熬不住,就翻墙到外面的赌馆去赌。叶汉发现几个熟面孔,虽叫不上名字,知道也是南武中学的人,原来嗜赌的学生不止他一个。叶汉便可大大方方做骑墙赌客。

周日休假,就完完全全是叶汉的天下了。

广州求学3年,叶汉的赌术大有长进。原先叶汉十有九赢之术是“买小”,他只是凭直觉认定庄家做了手脚,从而决定骰子的点数和摊子的余数,最后“杀大”。现在叶汉以做实验的方式,来证实自己的判断。其中有的实验还是从自然课程中借鉴而来的。

譬如骰子,便有多种作弊法。如灌水银,在骰子中间掏空,灌入水银,水银属惰性,摇骰前故意拍打骰子,以示无假,其实拍打过程中,水银流向所需的点,水银骰各方重量不均衡,在摇骰过程中掌握好轻重,骰子便会倒向重的一方;又如吸铁法,在盅盘底部装有磁铁,若要作弊,偷偷把小铁子嵌在点子上,摇时用力要恰到好处,也会开出所需的点数。此外还有“捉牛头”、“障眼法”、“调包法”等,作弊时往往数法并用。“打花会”作弊方法最多,那是妇女的赌式,叶汉做过两回睇客,不再光顾。

赌博奥妙无穷,其乐融融,就是学校的学业太重,令叶汉不堪重负。初中毕业,叶汉彻底告别学子生涯,回到江门老家,跟随老爸打理陶瓷铺。

那时的初中毕业生,绝对比现在的大学生还要稀罕。可这位省府南武名校的“高材生”,别说将来能遂老爸心愿做公司董事长,做一个陶瓷铺的“铺面”都不合格。身在店铺,心在赌场,若遇赌友登门,便忘乎所以切磋赌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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