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芝庭旋即变通,第二次开彩,就把所有收到的票,合为一次开彩。总票资跟上次差不多,票厂当然不会多派彩,也不会单独增加头彩的比例,但头彩较上次“猛增”2倍!江门颇为轰动,到第三次收票截止日,共售出6万张票,离预期目标又进了一步。
此时,吴铸云已摸清江门附近尚未有铺票的墟镇,他分片建立起分销网,由当地殷商担保的人士做带家,就地代销江门票。这使得方圆百余里的人都能够买到江门票,最后聚总在江门开彩(注:铺票与山票一样分为四联,第一联投买者保存,第二联存带家,第三联存票厂,第四联留为开票后撇底用)。这样一来,每会有可能突破8万张票。
霍芝庭认为8万太少,10万亦少,他说每会要达到30万以上。吴铸云吃惊地瞪着他,霍芝庭这才亮出植梓卿暗赠他的底牌,说道:
“分厂与官府签的官契,我觉得疏漏颇大……”霍芝庭说出他的设想,却没有点破是植梓卿教他的“绝桥”。霍芝庭为什么要等铺票做过几会后才付诸实施?他是想首先要在当地立住脚,才能以此为根据地向外扩张。
吴铸云早已看出官契的疏漏,恐怕还会有一些公赌承商们发现这点。但他们都没有霍芝庭这样大的背景,更无霍芝庭的胆识,故只能信守旧规。吴铸云的臣子身分也不宜向老板提这样的建议,这样做风险实在太大,万一鸡飞蛋打,臣子可担当不起,以后在在赌行混口饭吃的可能都不会有!
吴铸云对霍芝庭钦佩至极。霍芝庭不识字,他还是数月前听吴铸云完整念过一遍官契,不但记牢,还能发现疏漏。这使得吴铸云做其师爷,忠心耿耿20余年,从不敢有丝毫妄念。 现在,霍芝庭提出到广州发票,口气又十分自信,吴铸云便不再有顾虑,完善并实施进军省府的方案。广州号称百万人口,富裕程度远甚于江门,票数肯定会大增,他们连退路也设想好了。
霍芝庭和吴铸云说干就干,江门分厂开张的当月下旬,便杀回总厂所在地广州去抢羹。吴铸云出面雇用了百多名带家,还租铺开设了江门铺票代销店。总厂票商麦竹寰反应迟钝,又过于自负,自以为自己承办全省山铺票总厂一年有余,声誉日隆、盈利滚滚,麦氏赌业江山坚如磐石。
广州铺票每张1角5仙,头彩约5万元。5万元的头彩,可充分满足赌徒以小博大的心理,但也会产生逆反心理。如果一个赌徒永远跟中彩无缘,那么他就会产生不信任,求变心理由此而生。对赌局而言,绝大部分的赌徒都是与中彩无缘的,抱有求变心理的赌徒之多,可想而知。另外,1角5仙的票,对市井小民来讲,确实贵了些。那时,一名茶楼跑堂,月薪才2元。买一张票,等于一家人几天不吃不喝。
江门票,与广州票本质是一样的,但背时的赌徒求变心切,往往会把转运之机缘盯在新票上。江门票每票5仙,更适宜占人口绝大多数的赌徒之财力。买一张广州票的钱,可分3次买江门票,等于多了3次中彩机会。事情就这么怪,此时的广州赌徒,多热衷于中彩机会多,而不是一味追求彩金多。因为中彩无缘,彩金再巨也白搭。
天时地利,江门票在广州甫出笼,便吸引了众多的广州票友。
赌博心理委实是一门学问。霍芝庭和吴铸云在一个月内,变了数变,长了不少见识,吴铸云尤其精于此道。他后来总结出“以不变应万变”的经验,“不变”,指的是运顺不变;“万变”是指“背运即变”,实质仍是换汤不换药,变来变去,派彩总额“不变”。变化在操作或分卷开彩,或合卷开彩;或摇珠开字,或卜杯测字;或用千字文的字源,或改用颂商诗章;或用一色的男性荷官,或掺以靓女招徕好色的赌徒。可谓“老式”不老,弃数年未用,再捡起来便是“新花招”,因此,赌馆票局,总能以新面孔吸引赌徒参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