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捧三矢亚子嗣位 萌二心季父逼宫(7)

孟氏也在一旁嚷道:“你是想学李存孝,还是要学康君立?老娘可不愿白白陪你送死!你趁早给我一纸休书算了!”说着捶胸顿足哭闹起来。

李克宁最怕孟氏哭闹。一见孟氏哭闹便束手无策。李存颢见状,又进言道:“五婶莫急,千万体谅王叔的难处。王叔现在骑虎难下,切莫自乱方寸。侄儿有一个办法进可以攻、退可以守。不知王叔可愿采用?”

“什么办法?”李克宁道,“切莫再设法害我!”

李存颢道:“哪能呢。这个法子叫’投石问路‘。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王叔现在亟须知道新主对你的态度如何,看是否对你真正信任。明日你可以探病为名,到宫中去,趁机请求兼领蔚、朔、应三州。如果新主慨然应允,便是对王叔真心倚重;如果借故推委便是心存猜忌。有了这三州,加上原来的振武辖区,太原以北尽在王叔掌握之中。这样北连契丹,西接河中,岂非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吗?”

李克宁犹豫道:“今日进宫,刘夫人便闭门不见。明日再去,如果仍旧不开宫门如何是好?”

“这就要看五叔的胆气了。”李存颢道,“按常理,叔嫂、叔侄本是一家人,早晚探望都不应峻拒。如果峻拒,便是猜忌、见外了。明日五叔只管放胆前去,有人拦阻,只管硬闯。料无妨碍。”

李克宁道:“刘夫人怪罪下来如何是好?”

李存颢道:“哪能呢。嫂嫂生了病,小叔子着急探望请安,是关切、敬重。何罪之有?”

李克宁想了想道:“就依你龟儿子的主意,明日我便去闯宫,投石问路。与其蒙在鼓里提心吊胆,不如放开胆子去试他一试。”

三人听李克宁终于入了彀,不觉大喜,齐声说道:“正是这个道理。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制于人。这样才是明智之举!”

刘夫人脱险归来,一则年事渐高,二则受了惊吓,次日便生起病来。李存勖得知刘王娘山中遇险的情况后,又急又气,日夕守候在床前侍奉。当他问到如何缉拿凶手追索幕后主使的时候,刘夫人道:“不须大惊小怪,息事宁人为好。”李存勖问张承业战场可曾发现什么珠丝马迹,张承业告诉他,被格杀射死的强盗中发现有五王爷府中的校尉。再问李存贤,存贤道:“仅凭服装难以断定就是五王叔府中校卫,恐怕有人嫁祸栽赃。凶手中有一人像是二哥存信的儿子张破虏。”李存勖勃然大怒,立即派人前去捉拿张破虏。可是其人早已杳如黄鹤不知去向。李存勖命李存璋紧闭城门,严加搜索。

李存实得知消息,立即去见李克宁道:“我说李存质的话不可轻信吧,如何?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当面说得好听,出门就去邀功请赏。五叔该醒悟了吧?”

李克宁咬牙切齿道:“不是我不仁,是他小子不义。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李存质听到全城索拿张破虏的消息,连忙去见李存璋。他对李存璋说:“八哥,这样兴师动众、满城风雨有何益处?二哥和十三弟的教训还不够惨痛吗?新主刚刚嗣位,军心本来就动荡不安,潞州之围至今未解,内忧外患孔急,万事以稳为要,千万不要激出事端来。实话对你说吧,张破虏和皇甫晖是我有意放走的,你带我进宫请罪去吧!”

李存璋道:“十一弟,你怎么做事如此糊涂!张破虏、皇甫晖只不过是马前卒,捉拿他们是为了弄清事情真像,找到幕后主使,铲除祸根。要救这两个孩子,办法有的是。你我求个情,恩自上出,不就结了吗?何必拿自己的手指当楔子,自讨苦头!”

李存质道:“哥哥说的道理我岂能不知?只是我不愿事态扩大,酿成大祸而已。请问八哥这幕后主使要是我们兄弟中的哪一位、甚或牵连到哪位更亲更近、位高权重、手握重兵的关键人物怎么办?新主将如何处置?你我兄弟将如何善后?”

李存璋恍然大悟,不觉无语。停了片刻,他拍了拍李存质的肩头说:“十一弟虑事周密,瞻前顾后,可真难为你了。我们一道进宫去吧!”

二人来到后宫,李存勖、曹夫人、张承业三人正陪着刘夫人说话。请罢安,李存质突然跪到床前,叩头道:“孩儿今日进宫是向二位王娘和新主请罪来了。”刘夫人、曹夫人、李存勖不觉惊异,连忙问道:“你有何罪?快快起来说话吧。自己一家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坐下慢慢说。”

存质依旧跪地不起。刘、曹二位夫人道:“我们替亚子做了这个主,赦你无罪,起来说话吧。”

存质起身谢过二位王娘,平静地说:“那日在烈石山中,孩儿其实已经猜到了其中一个杀手是谁,回来后本应把他缉拿归案,但孩儿斗胆自作主张有意把他放走了。”

话音刚到这里,李存勖霍地站了起来,顿足说道:“王兄怎么能够这样?”

李存质又要跪下,刘夫人道:“都给我坐下。那人是谁?你是怎么识破他的?”

存质道:“那人是二哥的孩子张破虏。他那身手、武艺本是二哥亲传,所以让我看出了破绽。昨日我在街上巡查,偶然和他相遇。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有意挥鞭试了他一招,更加断定是他。孩儿喝问他昨日到烈石山中干什么,他言语支吾,神色慌张。本欲把他当街拿下,但转念一想还是把他放了。”

“为了二哥昔日的情义?”李存勖不无嘲讽地问。

“也不全是。”李存质平静如常地说,“怜悯故人之子只是原因之一,更重要的是为了新主的千秋大业。”

“为了我?”李存勖不由冷笑起来:“人言十一哥诚朴口讷,是有名的没嘴葫芦,怎么也学得巧言令色起来?”

李存质不顾李存勖的嘲讽继续说道:“新主若以存质是巧言令色,等我把话说完,降罪不迟。试想,张破虏充其量不过是一个马前卒,年幼无知被人利用。抓到他的目的是要找出幕后主使。当此内忧外患孔急,军心动荡不安的多事之秋,激出变故来如何是好?’小不忍则乱大谋‘,请王娘和主上三思!”

存璋也趁机说道:“老十一用心良苦,思虑深远。试想这幕后主使之人,若是外人宵小还则罢了,若是至亲至贵的关键人物,岂不就棘手了?若是有人设就的圈套,故意借此制造内乱,我们穷追不舍,不正中了人家的奸计?”

李存勖如有所悟,转而温言劝慰李存质道:“王兄恕罪,亚子错怪王兄了。先王在时,每言王兄忠厚诚朴,可以托付以大事,果然如此!小弟初掌大政,百务生疏,今后仰仗王兄之处甚多,还望多多赐教!”

存质慌忙离座叩首道:“多谢主公宽恕,存质敢不粉身碎骨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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