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毛泽东叫卫士找来地图,一边查地图,一边说:“曹操是来过这里的。”徐涛惊讶地问:“曹操也来过这里?”毛泽东说:“当然来过,上过碣石山。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五月出兵征乌桓,九月班师经过碣石山写出《观沧海》。”
毛泽东在北戴河期间写了《浪淘沙·北戴河》一词。他说南唐后主李煜也写过《浪淘沙》,李煜的词,意境和语言都好,但是风格柔靡,情绪伤感,他不喜欢。他说他还是喜欢曹操的诗,气魄雄伟,慷慨悲凉,是真男子,大手笔。(权延赤:《红墙内外》,昆仑出版社,1989年版。)
碣石山,在今河北省昌黎县以北,距渤海15公里。山峰形状上圆下方,似碣石,因而得名,为古今观海胜处。
南唐国君李煜亡国后被软禁在宋都汴京(今河南开封),写有多首词,其中调寄《浪淘沙》的是:往事只堪哀,对景难排。秋风庭院藓侵阶。一行珠帘闲不卷,终日谁来。金锁已沉埋,壮气蒿莱。晚凉天静月华升。想得玉楼瑶殿影,空照秦淮。
毛泽东1954年写的《浪淘沙·北戴河》一词是:“大雨落幽燕,白浪滔天,秦皇岛外打渔船。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东临碣石有遗篇。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毛泽东诗词集》,中央文献出版社,1996年版,第92页。)
“魏武”,即魏武帝曹操,这是他儿子曹丕登基后给他追封的号。
1956年12月5日,毛泽东将他写的《水调歌头·长江》词抄录给周世钊 (时任湖南省教育厅副厅长兼湖南省第一师范学校校长),并附信说:“时常记得‘秋风过许昌’之句,无以为答。今年游长江,填了一首水调歌头,录陈审正。”周世钊是1950年9月下旬赴北京参加国庆观礼,路过许昌时,作了一首诗《过许昌》。全诗如下:“野史闻曹操,秋风过许昌。荒城临旷野,断碣卧斜阳。满布烟香溢,连畦豆叶长。人民新世纪,谁识邺中王。”(《毛泽东书信选集》,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第516页。)
1957年4月10日,毛泽东在与《人民日报》的负责人谈话时,说:“小说上说曹操是奸雄,不要相信那些演义,其实,曹操不坏,当时曹操是代表进步一方的,汉是没落的。”(《社会科学论坛》,1995年第1期。)
1957年11月2日,毛泽东在莫斯科访问期间的当晚,将胡乔木、郭沫若等请来一道用餐。“我们谈《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吧。”毛泽东首先提起了话头,与郭沫若纵谈三国历史。官渡之战、赤壁之战、彝陵之战,谈了诸多战例。两人你一段,我一截,夹叙夹议,谈到热烈处,毛泽东忽然转向翻译李越然,问:“你说说,曹操和诸葛亮这两个人谁更厉害些?”李越然听到问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毛泽东说:“诸葛亮用兵固然足智多谋,可曹操这个人也不简单。唱戏总是把他扮成个大白脸,其实冤枉。这个人很了不起。”他接着又说:“古时候打仗没有火箭和原子弹,刀枪剑戟打了起来,死人也不见得少。汉桓帝时有多少人口?”郭沫若说:“《晋书·地理志》载5600万。”毛泽东说:“现在还统计不全,总有一些不入户之口。那时就能统计全?姑且算作5600万,到了三国混战还剩多少人口?”郭沫若答道:“史书载,黄河流域‘户口骤减,十不存一’。三国合计,人口大约六七百万。”毛泽东随口引了“建安七子”中王粲所作的《七哀诗》,说:“‘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曹操回原籍,‘旧土人民,死丧略尽。国中终日行,不见所识’。第一次世界大战死了多少人?第二次世界大战又死了多少?比比么,三国混战又死了多少人?原子弹和关云长的大刀究竟哪个死人多?”毛泽东深深叹息一声,说:“现在有人很害怕战争,这一点不奇怪。打仗这东西实在是把人害苦了。战争还要带来饥荒、瘟疫、抢掠……为什么要打仗哟!应该防止它,打不起来再好不过。可是光顾怕,这不行,你越怕,它就越要落在你头上。我们要着重反对它,但不要怕它。这就是辩证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