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决断的文献

那么,既然决断如此重要,为什么会出现研究“空白”呢?为什么有关领导研究的文献越来越多,而其中关注决断的却这么少?我们相信,决断是领导这一复杂现象的核心,但是为什么我们以及其他长期研究领导的学者会对其有所忽视呢?

部分原因在于决断过程的变幻莫测和不确定性。每一个具体情况都有其独特的展现方式、独特的发展步调以及独特的参与者。作为现代医学的创始人之一,威廉·奥斯勒爵士(Sir William Osler)曾经在19世纪中期哀叹道:“要是所有的病人都完全一样该多好啊!那样的话,医学就可以是一门科学而不是一门艺术了。”就决断来说也是如此。套用威廉爵士的话说,要是所有的问题都完全一样,决断就可以是一门科学而不是一门艺术了。关于决断过程,正如丘吉尔评论战争时所说:“其中累积了太多令人讨厌的可能性。”

另外,人性当中还有很多个人的、独立的、与风格有关的变数。1961年1月9日,也就是正式就任第35届美国总统的11天前,约翰·F·肯尼迪最后一次以参议员的身份在马萨诸塞州议会上发表了演讲。在那次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演讲中,肯尼迪说道:

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历史对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做出评判时……我们在公职上的成败将以下面这4个问题为标准来衡量:

·我们确实是勇敢的人吗?

·我们确实是正直的人吗?

·我们确实是能决断的人吗?

·我们确实是有奉献精神的人吗?

38年后,在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举行了一次会议,主题为“总统的决断”。会议期间,有人请肯尼迪最亲密的顾问兼讲稿撰写人泰德·索伦森(Ted Sorenson)回顾一下总统的决断风格。索伦森回答说:“关于总统那种难以定义的品质,怎么强调它的重要性都不过分;它远比组织、体系、程序以及手段更加重要。当然,这些东西也都很重要,但是它们都不能与决断相提并论。”索伦森进一步阐释说:“总统做出的这些决断甚至比他的政治意识更加重要;这里我所说的政治是广义的:对国会的理解,对国家的理解,对哪些东西可以接受、哪些东西可以解释和捍卫的理解。”

在这次会议上,与会者还探讨了另外5位前总统的决断风格。回顾过去,每一位在这些前总统身边工作过的与会者都认为,这些前总统的决断风格都有独特之处。没有一种普遍适用的决断风格。

至少在表面上看来,那次会议所揭示出来的众多变数和特质掩盖了相似之处。作为令人敬畏、久经战争考验的军人,德怀特·艾森豪威尔非常重视体系对大型组织顺利运转所起的作用(比如,为了制衡国务院,他改造了国家安全委员会)。尽管有传言说国务卿约翰,福斯特·杜勒斯操纵着当时的外交政策,但艾森豪威尔却始终掌握着所有重要的决断,同时擅于把不太重要的职责授权给下属。做参议员的经历对林登·贝恩斯·约翰逊和杰拉尔德·福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因此他们倾向于“牵线搭桥”,自发地寻求折衷,建立联盟。

一般来说,我们不认为杰拉尔德·福特是一个决断者;这有很充足的理由。他所做出的惟一真正重要的、让他被大家永远记住的决断,就是赦免了理查德·尼克松。他后来承认,能做出这个决断,驱使他的不是原则,而更多地是一种直觉:在自己总统任期的短暂蜜月期结束之前,他必须要像人们所期待的那样拉自己的前任一把。

福特非常务实,而罗纳德·里根则受意识形态的驱动。在20世纪,如果说除了第一个任期内的威尔逊之外还有哪位美国总统是受价值观驱动的,那么这个人就是里根。他的整个总统任期都基于一个原则:“自由的个体是社会和经济当中的创造性要素……民主政体是最好的,因为它们可以让大多数人保持自由。”

老布什注重协作,响应迅速,容易相处。他既不是一个意识形态主义者,也不受本能驱使。在我们所提及的这些总统当中,他可能是最依赖顾问的一个。他所做出的最重要的决断,就是听取了身边两位最有影响力的顾问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Brent Scowcroft)和詹姆斯·贝克 (James Baker)的建议。这两个人都竭力劝阻他不要入侵巴格达,不要除掉萨达姆·侯赛因。这个决断是否明智,还有待于时间或历史的验证。

小布什也做出了一系列已经得到历史评判的决断。这些决断不仅将困扰他剩余的总统任期,还将继续纠缠之后的继任者。毫无疑问,不管意图多好,他在2003年做出的入侵伊拉克的决断,始终是基于有缺陷的情报以及外交政策上的重大失败。目前仍不清楚的是,在小布什做出这个决断的过程中,他父亲扮演了什么角色,尽管就小布什对总统职责和历史功过的看法而言,老布什肯定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另外,两位布什总统的故事还可以说是一个带有莎士比亚风格的父与子的故事,这个故事的演绎将对美国的历史产生持久的影响。

在哈佛大学的那次会议上,泰德·索伦森讲述了一个引人共鸣且历史悠久的故事,相当准确地反映了时至今日我们对于决断的思考状态。这个故事涉及到了两代律师:

午餐时,新来的助理律师与事务所的一位高级合伙人坐在一起。年轻律师就问那个经验丰富的老手:“请告诉我,为什么您的决断享有这么高的声誉?”老手回答说:“嗯,似乎有不少人敬佩我的决断。”“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还有一个问题:您是怎样赢得这种声誉的?”“我想是靠做出了足够多的正确决断吧。”“如果您不嫌烦的话,我还想再问一句:您做出那些正确决断的基础是什么呢?”老手说:“噢,那来自于经验。”“最后一个问题:您的经验又以什么为基础呢?”“错误的决断。”老手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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