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现在,苏珊的幸福时光开始了。原因有许多,但最重要的是她怀孕了,体内有了两个心跳。她惬意地听着平静的羊水潮汐。
随之而来的雨季让她恢复了活力。她的生活多姿多彩,充满惊喜。一月份奥古斯塔顺利生产,从她此后的信看来,似乎新生儿的降生已渐渐抚平了她心中的伤痛。苏珊不再为朋友担忧,把注意力转移到丈夫身上。他的才能令她大感意外。他有一双巧手,什么都能做,什么都能修。小到损坏的雕刻刀柄,大到下沉的阳台立柱,他都能恢复原样。他闲来无事动手做了一张床、一个板凳和一个放在客房的衣橱。他正在做摇篮,可以挂在门廊的天花板上自由摆动。他从墨西哥矿营带回一些小狼皮和野猫皮,亲手鞣制缝成地毯,放在床边。孩子出生后,可以在上面打滚和玩耍。
如果说手巧对工程师来说没什么了不起,那么他显示出的敏锐感性就有些令人意想不到了。他对房屋装潢的建议让她惊讶,而且他说的通常都是正确的。他随手插放的一束野花就能让她精心设计的插花作品相形失色。他对园艺很有一套:他从树林里带回家的植物都长得枝繁叶茂的,仿佛本来就该长在他们家院子里的。即使对文学,他也相当有见解。
他们也有客人来访,不多,但已经够了。康拉德·普拉格的合伙人之一、煤矿的顾问工程师汉密尔顿·史密斯先生顺道来吃饭,她着急忙慌地去墨西哥矿营弄来一块牛排。
二月下旬,山坡上开满了羽扇豆、罂粟花和庭菖蒲。玛丽·普拉格过来小住了几日。离开时,玛丽·普拉格握着他们的手,希望他们能早日脱离采矿这种不稳定的生活。他们有什么理由要离开新阿尔马登呢?总有一天,他会当上这里的经理,他不用带着妻子四处奔波也能取得成功。
寒冷的春夜里,福尔妈妈那里的小伙子们会到沃德家的阳台上来晃荡。他们都佩服奥利弗·沃德能把苜蓿种得这么茂密。而作为男人,他们都迷上了苏珊,也不管她有没有怀孕。有个美国加州来的男孩,有天晚上喝得跌跌撞撞离开门廊时,对奥利弗脱口说出沃德太太不是凡人,是个天使。
她才30岁,而奥利弗只有28岁,有时她会叫他“小家伙”,对他管头管脚的。他们过得很幸福。尽管每周依然会写厚厚的信件回纽约,但信中的语气充满了平静、兴奋和快乐,已读不出思乡和绝望。偶尔,东部会在心底召唤她,使她意识到仅仅半年多的时光自己已经改变了许多。
家乡又有人来。埃利奥特太太,是莎拉姑妈的一个朋友,从圣克鲁斯不请自来,自说自话地在他们家待了四天。
虽然苏珊不觉得往来她家的形形色色的人有多有趣,但起码让她不再孤单无聊。玛丽·普拉格建议他们考虑在新阿尔马登定居,虽然苏珊表面上装得不屑一顾,但其实心里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她对奥利弗出色的工作表现非常满意。她对自己的工作并不满意,但临预产期越近,她干得越勤快,虽然她连在椅子上坐上十分钟都坐不了。到了三月,《红字》木版画完成交稿了。之后,她便收到了一封托马斯·哈德孙的信。信中说她从新阿尔马登寄出的信非常有意思,希望让《斯克里布纳》的读者分享这一乐趣。可是苏珊觉得心里没谱,她怕与卡贝尔、纳达尔级别的人相比,作品会显得蹩脚拙劣。于是,她写了两个短篇,寄给了《大西洋》杂志的豪厄尔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