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八日,星期六(10)

“他不再贪杯,和酒精绝交了。”

埃勒里看着她。

“你以为他办不到吧。他本不可能成功。但我知道他做到了。妈妈去世后这些年,他根本一次都没试过戒酒,就连为了我去参加听证会而不得不保持清醒的那两天里也不例外,只是那两天暂且不喝罢了。他也从不假装他戒过酒。但大约一个月前,他突然毫无预兆地表示,自己已经受够小镇酒鬼这个名号了。我非常吃惊,追问出了什么事,可他不肯告诉我,只说了句‘走着瞧吧’。

“以前他从没那么对我说话,我想正因如此我才会相信他。起初我揣测他只是怀有戒酒的愿望而已,但后来,一天天过去了,他踏着和普通人一样平稳的脚步回家,口中没有半点酒气,我就知道他是认真的。有时他两手哆嗦,夜里还辗转反侧,更不要说他还曾好几次抓狂,发疯似的冲向沼泽地。还有一次他估计我睡着了,偷偷下床点起一支蜡烛,从地板上的一个小洞里掏出一瓶威士忌,将酒瓶立在桌上的蜡烛旁边,拔出瓶塞,坐下来用双手捧住瓶身,两眼凝望着它。烛光下我瞅见他脸上的筋脉突突直跳。他就那么干坐了整整一个小时,然后又把瓶塞摁回去,将酒瓶放回小洞里,理好地板,重新上床睡下。”

埃勒里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编出这么个故事来。这绝不可能是真的。鉴于汤姆?安德森是个拥有如此漫长酗酒史的酒鬼,绝不可能。可他随即撞上了莱玛眼眸中那奇妙的两汪清泉,顿时对自己的疑虑也变得没有把握起来。

“也许坚持不了多久,”莱玛平静地说,“但至少持续了一个月,直至他去世那天晚上。”

“他还好托伊费尔和雅卡尔见面吗?”

“对。不过他告诉我那只是考验自己的方式。他说他还和那两人一起去路边酒馆。但当他们开怀畅饮时,他自己面前只摆个空荡荡的酒杯而已。他还说自己挨了雅卡尔好一番嘲笑——他气不打一处来,但或许怒气反而对他有好处。”

“那么在你看来,一周前的今晚,和某人在小普鲁迪悬崖上争执之时,他清醒得很?”

“我相信如此。”本不该如此坚定才对,但她毫无犹疑。而且,没来由地,埃勒里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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