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的爷爷(2)

爷爷一般晚上八点多钟就睡觉,早上天不亮就起床,一生从没有睡过懒觉,他这种早睡早起的有规律的生活习惯,使他的身体一直很好,特别是他赶马做生意的那20多年,春夏秋冬都穿得很少,练就了一个热体,这种基因一直传到我和我的儿子身上。记得有一年冬天我到沈阳参加“地方科技出版社联合体订货会”,气温零下17℃,我穿的是单衣单裤,让东北的朋友们十分惊讶,奇怪我怎么这么能抗冻。我的儿子李思豪,一年四季也都穿得很单薄。

爷爷总是不厌其烦地对我们兄弟姐妹们说:“记好了,凡见到日子比自己难过的人,一定要给他一点钱,不管三文两文,一定要给。我以前在宜良县做过生意,碰到过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我看他年纪很大,怕是有100多岁了,就给了他几文钱,那位老人就重复着对我说:好人哪,你一辈子行善,要活100岁。我活这么大岁数都不死,怕是要应他说的话了。”

据我大伯回忆,其实,我爷爷曾在他40多岁的时候就因病“死”过一次了。上午十点多断的气,已经停放在堂屋中准备入殓了,浑身上下已经冰凉,仅有胸口有一点点的温度,到了晚上八点多钟时,家里人发现他的肚子好像微微地在起伏,继而发现鼻子有微弱的气息,慢慢地他又活过来了。全家人从悲痛中如释重负地解脱了出来。据爷爷说,他到了那边的时候,人家说:“你是好人,阳寿未尽,来干什么?”就这样,他就又回来了。

解放前有一年,有军队从村里经过,也不知是哪里的军队,人数很多,过了一个多小时,有走路的,有骑马的,边走边敲着鼓。临近傍晚的时候,爷爷到大营塘子大坝上去牵他拴在那里的马匹,发现荆棘丛中有个黑影动了一下,他走近一看,原来是队伍中一个逃兵,衣裤已经破烂不堪。那个士兵恳求爷爷说:“求您不要对别人说,我家里有年岁已大的老母亲无人照顾。”爷爷说:“怪可怜的,不要怕,你藏好了,我去给你拿点东西。”爷爷回家拿了一些衣裤,食物,钱和几升米,偷偷地送去给那个士兵,连奶奶问他拿去做什么他也不说。东西送到后,那个当兵的跪在地上千恩万谢不起来。爷爷说:“起来!起来!不兴这个,你把衣服裤子换了,先不要动,等天黑定了你再上路。”类似帮助陌生人的事情,爷爷一生做过不少。

记得70年代的时候,我们家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困难时期,靠父母劳动一年分的粮食仅够吃八九个月,余下的三四个月就得靠其他亲友接济。奶奶随我们家过日子,爷爷随大伯家过日子,为避免口舌,爷爷自己一个人搬到一个小茅屋去住,茅屋仅有十几平方米,却有一个一百多平方米的院落,算是一个小天地。

于是爷爷开始养鸡,最多的时候发展到近五十多只,其中有红彤彤的大公鸡,有金红色的大洋鸡,一个个毛色光鲜,叫声洪亮。大洋鸡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鸡种,母鸡下的蛋个头特别大,蛋黄也特别大,蛋壳呈土红色,与其他鸡蛋很不一样。村里有养鸡的母鸡起抱了,都来找他照鸡蛋。先点上小马灯,用左手的拇指、中指和食指呈三角状夹住鸡蛋小头的一端,放到灯光前面,再用右手掌圈成半圆状,小指和手掌压到鸡蛋上端大头的蛋面上,把灯光挡住,就能清楚地看到蛋里的结构和生命体。爷爷边看边说:“这个可以!这个不好!”一般每家人都会照上十几、二十个,拿回去给自己家起抱的母鸡去孵小鸡。我也伸着脖子想看个究竟,可总也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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