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但头脑是如何顽强地抗拒、闭口不作声啊!我的理智丝毫不善罢甘休,持续呐喊:如何能够相信?我并没有像帕斯卡一样,在某年11月23日的夜晚,感受到上帝充满他内心时的火焰——如我们所见,帕斯卡后来为此写了一本《备忘录》。我们甚至对自己,对生命中最珍贵、最刻骨铭心的人都会感到怀疑,这是何等可怕!从那时候起,我可以明白为什么上帝不能被理智所了解,然而明白归明白,要让上帝成为我信心寄托的对象可还有一大段路要走我反复重读《沉思录》中《无限·空无》这一篇,尤其在这几行字句间流连不去:
假如有一个神存在,那么他就是无限的不可思议,因为他既没有各个部分也没有限度,所以他与我们也就没有任何关系。因而,我们既不可能了解他是什么,也不可能知道他是否存在“神存在,或者不存在。”然而,我们将倾向哪一边呢?在这儿,理智是不能决定什么的,有一种无限的混沌把我们隔离开了。
非赌不可……你已经上了船。
帕斯卡这个著名的“赌注”,实际上并不像人们以为的那种有如走在剃刀边缘上的危险,它不是在计算得与失,更不是虚伪的考量和思虑,诸如“如果神果真存在,那么我赌就能赢得全部,即便他不存在,我也没输掉任何东西”这类的算计。事实上,赌注就包含在信心里头,这个赌注就是两个经过思考的信心:当你自知无法了解神却仍愿意相信他,当你自知根本无法断定神是否存在却仍愿意相信他。对于人,因为有信心而益发确信神的存在,理智根本无法了解也无法证明。
是亚伯拉罕的神,是以撒的神,是约伯的神,而非哲学家和学者的神。这是确实可信的事。这是确实可信的事。
然而,诚如帕斯卡所阐明,理智对于自己的束手无策,却能够描写,并解释得淋漓尽致。这时,理智揭露了自己无法掌握。理智知道真正的人性经验超过自己的能力和范畴。换言之,相信某样东西并不代表就是“丧失理智”,或是跟理智作对。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分析和阐述,是一个确确实实的理智的行为。还有:
最符合理智的,莫过于对理智的否认。
信心是超乎理智之上的,而不是与理智相反。这个赌注是一个合乎理性的赌注,但却不是理智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