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市集——竞奇斗艳的社交式采购

如果要在不丹城里逛街,最好先弄清楚要去哪条街,虽然这里的街道并不多,却是一条一条街地轮休,而不是以行业类别来休市的。

当我要求跟随主妇去买菜时,我的朋友们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因为那是用人的工作。在不丹,除了家庭主妇外,高贵人士绝不会涉足菜市场。不过,我并不当自己是上层阶级。应该说,我根本毫无阶级意识,才不管那是什么人去的地方,越不让去就越想去,这是自小就养成的坏习惯。

幸好,彩羚的妈妈向来都训练自己的女儿和侄女帮忙操持家务,当我要求去菜市场时,相当受欢迎。当然,不能免俗地,还是带了一批帮忙提重物的随从。我发现她们有非常好的回收习惯,因为菜篮里装着许多一再重复使用的塑胶袋。这里的菜贩是不提供任何包装或提袋的,要采购就必须自备提篮。甚至,有许多去买肉的男人(由于宗教信仰的影响,不丹女人普遍不喜欢肉食)就直接将毫无包装的肉块拎在手上。

不丹全国只有一个菜市场,而且只在星期六、日才开市,因此,农人必须在每星期五前将农作物运送到首都听瀑的官方市场里。气候干燥的不丹,很少人家里有冰箱,因为食物不容易坏,尤其是肉制品(生肉放干了就是肉干),真要长了霉,他们还像捡到宝似的,当作上好起司食用。家家户户都是每星期采购一次。

位于听瀑市中心的菜市场,内容繁多,几乎与各国的传统市场一样,除了当季新鲜蔬果外,也供应各种肉类,当然更少不了贩卖日常生活用品与家常服饰的摊贩。这里的鱼多半是当地的河鱼,从印度进口的冷冻鱼较少,也因为冷冻设备不佳而无法适当保鲜,因此鱼货不多。当地的肉品除了牦牛、山羊和鸡外,与西藏人不吃猪肉的习惯大不相同,不丹男人非常喜欢吃猪肉,几乎餐餐必备,而且一定连皮带肥地煮食,比中国人更热衷享受猪肉的滋味。

当然,你会发现市场中有人带着自家的绝活儿与独门菜肴贩卖熟食或干粮,而我最喜欢的是家常自制辣椒粉,有各种口味的拌料,这是他们旅行必备的干粮(长途朝圣之旅是普遍活动)。长途旅行无法准备热食,不丹人就带着自制辣椒与炒米(不丹式的爆米花)或玉米干,每餐都拿出自制辣椒酱就着米饭一起食用,也可以打发好几餐。几乎所有的不丹人,包括孩子,都可以餐餐吃辣椒与米饭过日子。手艺好的,做出来的辣椒粉会让你忍不住拿来当零食吃,一边抱着冰水一边吃辣椒,当然,也会因此多吃了好几碗饭。

不丹市场的最大特色,就是干净整齐,这是我第一次到市场时最大的惊讶。就连没有固定摊位的路旁摊贩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好像经过严格管理似的,我却从不曾发现有任何警察在旁走动(不丹的警察好像只是用来在少数路口指挥交通用的)。这种自动自发的秩序性,真该表扬一下。

市场里,最让人注目的是各种颜色与形状不同的米(有白、黄、红、黑、紫和绿色,据说共有两百多种),以及大小颜色各异的辣椒和不丹式的槟榔(外壳毛茸茸的像南海椰子,必须剥开外壳食用,食用方式和口味皆与台湾槟榔相似)。不丹人热衷吃槟榔的习性不亚于台湾南部居民,不论阶层或性别,甚至不分僧俗,几乎人人吃槟榔。第一次看到女性官员也口嚼槟榔时,着实不太适应。

由白米1斤约24元卢布(1美元约等于45元卢布),而干辣椒1斤要200元卢布的价位,可看出辣椒在这里的重要性。

当我看到盛装打扮的人前来买菜,简直要喷饭。光是想象你要挤在人潮里挑三捡四,就无法让人穿上不便又拘谨的kira,更何况还穿戴得如此艳丽,几乎所有的家当都挂上脖子了。同时,有些菜贩也当仁不让地精心装扮与其争艳呢!和我一样穿着邋遢的彩羚说:“每星期只有一次的机会,所有的人都会在这里出现,不在这时候献宝,还能等到何时?”

市集中,找机会骗取妇女同胞零用钱的sadhu(流浪的算命仙)当然也三三两两地陆续出现了。我就是那个忙着掏腰包的观光妇女,一个接一个地算命,忙得不亦乐乎,把充当翻译的彩羚闹得好不厌烦。最后,连我自己都歇了,才罢休。因为他们总是一开始就说我是个幸运的人(先拍马屁),然后再说我到处旅游(我需要翻译就已经说明了我是旅行中的外国人),接着说我有一连串的厄运即将来临(好骗我买他们的幸运宝石),一人20块钱卢布虽说不多,像我这样见一个算一个,也花了不少钱。

后来,发现满街都是sadhu,这几乎变成我被取笑的机会,每看到一个就被嘲笑一次:“Herecomesyourfriend!”(又遇上老朋友了!)

有回,是漾钟在半路帮我拦下了一个sadhu,他前头说我的个性时,还有模有样的,但当他说我在35岁“将”遇上一次严重的交通意外时,漾钟简直笑得直不起腰来,因为我已经超龄十岁!后来,我们再遇上的sadhu都变得十分聪明,一开始就问我几岁,这些人已经开始互相警告了。因此,我也开始编撰不实年龄,反正他们都是一翻开手中的破书就说个不停,从来不问生日,因为他们总说:“都写在你的额头上了……”当然,也有人是照生日仔细论断的,这就只能凭经验拿捏是否能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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