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个人的车站

“可是,你很理性。你总是能够用理性分析去让很多人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尽管我也很理性,但是最后那一步的时候,我总觉得没有足够的理由。所以总是没有办法进行下去。”朗菲再找着让自己回避的理由。

“理性?”华年笑了起来,“我是很理性的。你大概知道我做了十年证券公司的经纪人吧,知道我辉煌的时候年薪50万吧。所以你认为我很理性。”

“嗯。”朗菲点了点头。

“做保险这个行业,需要理性也需要感性。”华年说:“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是,我却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朗菲说,“我们培训时的作业发布会上,别人哭得稀里哗啦,连很多七尺男儿都哭了,就我一个没哭。”

“是吗?”华年却笑笑,“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非常感性,同时也是一个理性的人。所以,我一直认为你很适合这个行业。因此,我看着你落寞的样子才想和你聊聊。”

“是吗?”朗菲不以为然。

“你不相信?”华年问她,“你跟我来。”

华年打开小会议室的门,朗菲在这个上午再一次到了这个小会议室。

“我大学的时候组织过乐队,而且在深圳的比赛中还获得过亚军。我现在给你听听我们那时候比赛的歌。”华年说着,并掏出自己的手机,说:“这首歌一直都存在我的手机里。特别美。”

播放出来的先是一段低沉的男中音的旁白:

桃园火车站的候车室,时常坐着一位打扮整齐的中年妇人,手里抱着一个老式皮箱,游目张望,似乎在期待什么。

第一次见到妇人,是他高中的时候,每天夜里从桃园通车到台北补习,深夜十一点回到桃园,妇人总是准时的坐在候车室的木椅上,等待着的姿势,不安的眼神,端整的打扮,好像在等待着某一位约好的人。

起先,他没有特别留意她,可是时间一久,尤其是没有旅客的时候,妇人就格外显得孤寂。有一天,他终于下定决心,在候车室等待那妇人离去,一直到深夜落雨,一直到凌晨一点,妇人才站起来,走到候车室的黑板前,用粉笔写着:“水,等你没等到,我先走了-英留。”那时他才知道,原来候车室长久以来的这则留言,是出自那个妇人。

后来,车站的老人告诉他,妇人已经在候车室坐了二十几年了,有人说她疯了,有人说,曾看见她打开皮箱,箱里装的是少女时代的衣服。大部分的人都说,在二十几年前的一个夜晚,英和她的水约好在车站会面,要私奔到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可是叫水的那个男人却缺席了。

有一天,他回家的时候,不再看到英的影子,问了车站的许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这风雨无阻的妇人那一天没有来。

第二天清晨,英残缺的身体被发现在铁道上,皮箱滚到很远的地方。

旅客留言板上有她的字迹,只改了几字:“水,等你三十年,我先走了-英留。”

当这段长长的旁白结束的时候,一个清冽的声音奔涌而出:就这样断了线……的时候,朗菲的泪水总是冲破了眼睛,毫无保留地留了下来。

歌声还在继续……

就真这样不再相见

飞出了时间飞出天边

飞到另外一个没有我的天

经过许多年所有的眷恋

飘浮在时空里没有终点

人生是一张泛黄的相片

而我站在车站静止的画面

“这歌怎么那么感动,怎么那么凄惨,怎么那么悲……”朗菲断断续续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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