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卖东西的店铺和卫生间,我挤进了拱廊下面川流的人群之中。我看到了桌上足球的场地,却找不到薇伊的踪影,艾略特和朱尔斯也不见了。
“看起来他们走了。”帕奇说。他的目光中似乎闪过一抹笑意。有他在,事态很容易再次变得完全不同。“看起来你需要搭车了。”
“薇伊不会丢下我的。”我踮起脚尖越过人群的头顶上张望着,“他们可能在打兵乓球。”
我侧身挤过人群,帕奇跟在我后面,打开了一听刚才在路上买的汽水。他本想给我也买一听,但是以我目前的状态,我恐怕自己拿不住。
乒乓球台也没有薇伊或艾略特的身影。
“他们也许在弹球机那边。”帕奇说。他无疑是在取笑我。
我感到自己的脸有点涨红了。薇伊去哪儿了?
帕奇把汽水递给我,“你肯定不喝吗?”
我看了一眼汽水,又看了看他。一想到用我的嘴去碰他喝过的地方就让我血液沸腾,当然我不必告诉他。
我伸手到钱包里翻出了手机。屏幕漆黑一片,怎么都启动不了。真是怪了,我出门之前明明刚充好电的,怎么这会儿就没电了呢。我一遍遍地按着开关,可就是没用。
帕奇说:“我的提议还有效。”
我倒觉得搭个陌生人的便车会更安全些,刚才在过山车上发生的事仍然让我心有余悸。尽管我一次次地想要忘记,可是那坠落的画面却不断地出现在我脑海里。我在下坠……然后旅程就这样结束了。那是我所经历过的最可怕的事情。而几乎同样可怕的是,我似乎是唯一一个注意到这件事的人。就连坐在我身边的帕奇都未曾察觉。
我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她的车。她可能在停车场等着我呢。”
三十分钟过后,我搜遍了整个停车场,确实没看到霓虹车的踪影。我难以相信薇伊竟然会扔下我不管了。也许有什么急事,可我没法查看手机的短信,也无从得知到底怎么回事。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她要是真的丢下我走了的话,我可有一肚子的火憋在心里,随时准备发泄出来。
“别无选择了吧?”帕奇问道。
我咬着下嘴唇,考虑自己还有什么路可选。确实别无选择。不幸的是,我还不能确定自己已经准备好接受帕奇的建议。平时他就显得很危险,今晚可是危险、威胁和神秘莫测都凑到一块了,岂不是险上加险。
终于我长叹了一口气,祈祷自己做出的决定不是一个错误。
“你要直接送我回家。”我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命令,而像是个问题。
“悉听尊便。”
我本来打算问问帕奇在过山车上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异常情况,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很害怕,不敢问他。万一我没有掉下去呢?万一这整件事情都是我的想象呢?万一我看到的并不是真实发生的情况呢?先是那个带着滑雪面罩的家伙。现在又是这个。我相信帕奇的意念交流是真的,可其他的事情也是真的吗?不能确定。
帕奇走过了几个车位。一辆闪闪发亮的黑色摩托车停在那里。他跨上去,朝身后的座位歪了歪头。“上来。”
“哇哦,好靓的车。”我说。其实我在说谎。那车子看起来像是一个黑色的死亡陷阱。我以前从来没有坐过摩托车,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愿意在今晚改写历史。
“我喜欢风吹在脸上的感觉。”我又说道,希望我的虚张声势能够掩盖自己对于在时速高达六十五英里的情况下直接面对路面的恐惧。
只有一个带彩色面罩的黑色头盔,他递给了我。
我接过头盔,抬腿跨上车子,马上就意识到除了身下这个狭窄的车座外,没有任何东西能给予我保护是多么没有安全感。我戴上头盔,系紧下巴上的带子。
“这玩意好开吗?”我问。我真正的意思是:这玩意安全吗?
“不。”帕奇同时回答了我说出口的和没说出口的问题。他轻声笑道:“你很紧张啊。放松点。”
车子突然启动,驶出了停车位,把我吓了一跳。本来为了保持平衡,我只是用手稍稍抓着他的衬衫,现在我张开双臂给了他一个狗熊式的拥抱。
帕奇加速驶上了高速路。我的大腿紧紧地夹着他,但愿他没有注意到。
到了我家门口,帕奇把车缓缓停在雾气弥漫的车道上,熄了火,迈腿下来。我摘下头盔,小心翼翼地在我前面的车座上放好,张开嘴正要说点谢谢你送我,星期一见之类的话。
可是话未出口,帕奇却穿过车道,径直朝门前的台阶走去。
我琢磨不透他这是要干什么。送我到门前?好像不是。那……是什么呢?
我跟着他爬上台阶,发现他站在门口。我怀着满腹疑惑和渐渐高涨的好奇心看着,他掏出一套看着很眼熟的钥匙,挑出一把插进了门锁。
我从肩上摘下手提包,拉开放钥匙的夹层,钥匙不见了。
“把钥匙还给我。”我说。对自己根本不知道我的钥匙怎么会跑到他手里而惊慌失措。
“你在拱廊那儿翻手机的时候掉出来的。”他说。
“我不管是在哪儿掉的。还给我。”
帕奇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无辜,后退几步,让开了门口。他倚着墙,注视着我上前开锁。我试着转动钥匙,一点都拧不动。
“你把它卡住了。”我晃动着钥匙说,然后退后一步,“去。试试看。动不了。”
咔嗒一声,他拧动了钥匙,把手放在门把上,提起眉毛,似乎在问“可以进去吗”。
我咽了口唾沫,压下心里涌起的一阵迷恋和不安。“请便。你不会撞上谁的。家里只有我自己。”
“整个晚上吗?”
我立即意识到这么说不太聪明。“多萝西过会儿就来。”我在撒谎。多萝西早就走了。已经快半夜了。
“多萝西?”
“我们的女管家。她年纪大了——但是很结实。非常结实。”我想从他身边挤过去,但没成功。
“听起来挺吓人的。”他说着,拔出了钥匙,递给我。
“她能在一分钟内把一个马桶的里里外外都刷洗干净。是挺吓人的。”我接过钥匙,侧身绕过了他。我很想把他关在门外,可是当我转过身时,他用胳膊撑着门框,堵在了门口。
“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