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另一人却紧咬住牙关,抬腕将男伶的手指撤下,满目香迷瞬间淡了:“爷为何要怕那丫头。”
这边声未尽,门廊处忽地扬起吵闹声,脚步声亦近。
男伶闻后,淡淡笑了笑,“世子爷,又是她吧。”
门猛地被人外堂推开,延陵易五步并作三步掠风而入,身子立在榻帐之外,并未特意逼视。只余光微一扫,便也清楚这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干不出什么好事。她对延龄空豢养男宠之事并不介意,男人喜欢女人是喜欢,喜欢男人自也说得过去。只服丧之期,他这样做,却有些过了。
延陵易眉头因厌恶微微蹙起,声音是寒人肺腑:“穿上衣,府中——”
“我说过了,家中大小琐事无需问我。你和母亲看着办就好。”延陵空打断道,随后坐起半身,单手随意掀开帘帷,显出自己一身裸露,了无遮掩,“就这么想我?不过两天没回府罢了。”
那男伶由他身下退出,裹了被衾躲在里榻看他兄妹二人争执。这般场景,并非一次两次。如今家道中落,慈父伤逝,延陵空身为嫡子,更该谨持家事,却反而流连烟花之所,更染上龙阳怪癖。于朝中上下,早已被当作笑谈多时,更不用说延陵家的颜面。
延陵易侧目迎对,恰见他大露裸身,未躲闪一丝,平静如常。延陵空见她神色自若,反有些挫败,一鼓作气起身迎上她,只隔着半步,抬手点她额头轻道:“二妹,你还未出阁就这般将男人看全了,不大好吧。”
“穿衣回府。”她猛地喝他,眉角微扬,气势不减半分,“延陵空!”言罢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出阁。
延陵空望着她大步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挑了笑色,颇为得意,慢悠悠捡起散乱的衣裳,随意套上,垂眸系紧玉带。
床榻上的男伶裹着被衾滚出半个身子,笑得媚人:“世子爷,今儿这一局,算是您赢了吧。”至少是逼得延陵易困步而出。不过这一招却也够狠,一如延陵空的行事作风。
延陵空深眸已是无色,凝了片刻,转而轻笑。
马车扬鞭而起,帘帷掀起一角小口,入着冷风,但叫人怒火平息。延陵易双手握拳置放于两膝之上,目光未有飘移。另一侧,延陵空衣衫不整,坐得歪扭,嘴中哼着淫调,不时侧人一眼,笑得更轻浮:“我说妹子,抛开这张脸不算,你骨子里全不像个女人。”
延陵易眯了眼眸,淡着声音,毫不在意:“你也不似男人。”
她延陵府男女倒置,阴盛阳衰,长子好以男色,长女冷悍如郎,好容易有个正常的小女,又是个癔症缠身。
这朝野之上,就她延陵家的笑柄最多,也最猖獗。她堵不住天下人的口,只因她杀不过来!
“我是不是个男人,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他似乎是捏到她弱处了,一指正欲挑开胸前松扣,邪邪冷笑着要她好看。
延陵易只牙关一紧,偏了头迎向帘外冷风。
“妹子,又输了!今夜应是你守灵。”延陵空忙扬起折扇。本就是冷风习习,偏他要再扇出些冷风败某人的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