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房间里的命案(4)

他边穿外套边走上前来,比画了个灵巧的手势,钻进了人群中。

“抱歉,抱歉,抱歉,”他似乎一开口就想同时讨好所有人,“要知道,我忍不住偷听了会儿。晚上好,鲁弗斯爵士。事实上,也不是我的房间。截至刚刚为止,我起居室里唯一的装饰就是好几个塞满了的烟灰缸和一瓶牛奶。要是愿意的话,来看看吧。”

又是一阵沉默,科尼尔斯的表情有些不安。

“但总得是谁的房间吧!”鲁弗斯·阿明代尔爵士高声说道,语气绝不像在胡说,“动脑子想想。一整间该死的起居室不可能像烟一样凭空消失。除非——等等——除非德纳姆先生走错楼层了?”

“不知道。有这可能。”

“我也不介意承认——”阿明代尔看到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略微犹豫了一下。这位君王看起来有些担忧,“很好。事实上,我公寓里有幅画有点像德纳姆先生说的那幅。是格勒兹的《少女与报春花》。不过,当然了,我房间里的是油画。德纳姆先生说的是斯比亚颜料画。我是说,如果他没有幻视的话。归根结底,到底有没有这么个死人?”

德纳姆的严正声明被上升的电梯轰鸣声打断。但来的不是通常那部他们面前的电梯,而是大厅另一端的职员电梯。电梯门打开了,嘎吱作响的电梯厢门收到一边,探出来的是守夜人恐惧的脸庞。

“先生,”皮尔逊对阿明代尔说话的口吻,简直像是要开始演说,“我很高兴看到您,先生。您总是告诉我们,如果遇到严重的事情,不要找经理,应该直接来找您。这回,恐怕事情严重了。我——事实上,我在电梯里看到了点东西。”

德纳姆觉得他们都被“事实上”这个词缠住了。每个人好像都在用。他想起了一部戏里,任何人说话用这个词开头时通常都是在撒谎。但他没时间想那么多了,他们已经找到了那个虚无缥缈的死者。

陌生人脸着地趴在电梯的一角。钢制电梯厢的顶灯照亮了他的灰毛毡帽、厚镜片及镜框还有防水布雨衣。但雨衣已经不是绿色的了,现在正常正面朝外。

阿妮塔轻轻走到德纳姆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臂。汤姆·埃文斯弯下腰凑上前去,门房拦住了他。

“如果我是您的话,先生,我不会去碰他的。有血。”

“哪儿?”

皮尔逊指了指灰色橡胶地上的血迹:“如果我是法官的话,先生,我会说他是被人一刀刺进心脏捅死的。我——把他搬起来了一点儿。但我没找到可能的作案工具。”

“这就是你看到的那人吗?”阿明代尔轻声问道。

德纳姆点了点头。捉摸不透的东西变得切切实实可以触碰、可以衡量、可以处理了之后,似乎为阿明代尔重新注入了力量。

“除了,”德纳姆补充道,“现在他雨衣穿正了。怎么会这样?”

“别管雨衣了,”阿妮塔凑到他耳边说,“罗恩,你不认识他,对吧?你发誓你不认识他。”

他吓了一跳。她的语气里并没有明显的催促,声音很轻,其他人可能根本听不见。但德纳姆非常了解她,知道她一眨不眨的眼睛里严肃的神色背后隐藏着急迫。她无意识地摇晃着他的手臂。他的头还是很痛,但神志已经开始清醒了。他问道:

“不,我当然不认识他。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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