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5)

乘兴而归的时候,我才领教了这次出行的不合时宜。火车上挤满了回家过年的人。我口袋装着无座票,与一大群风尘仆仆、归心似箭的军人、学生、民工挤在过道里。梦神送我一个好大好大的绒布玩具——史努比,我抱在怀里,像抱着自己的女儿,又像一个抱着心爱玩具的小女孩儿。所有的人都用眼睛在问:是学生吧?而那些真正的学生此时正在我身边抽烟,诉说着到家后的计划:美美地睡几天,吃妈妈做的饭,会自己久别的朋友……

车内灯火通明,黑暗的原野中莹白的雪在无限延伸着,完美得没有一丝印痕。火车飞逝而过,扰乱了一个寂静的梦,却把更多的梦带向了光明、温暖的港湾……

我和大哥哥的交往,并没有因时间的流逝而被堙灭。维系我们的,由网络变成了电话。大哥哥像我真正的大哥哥,他永远那么宽容关心着我:小妹妹,最近好吗?女儿学习如何?妹夫的生意怎么样?

那次回来后不久,大哥哥就向我坦白:那天晚上差点没控制自己,差点犯了错误。

这很正常,更正常的是,我们把握好了自己。

迷失在网中

“就在那一晚,倪辰在准备把电脑转送给鲸之前,开始处理里面的东西。他看着那个以JQ取名的文件夹。他点击打开它……

倪辰微笑着,轻轻地按住了全选,然后选择了“DELETE”(删除)。

就在一瞬间,所有的符号和文字不翼而飞,屏幕上只剩下一片白茫茫的空白。

原来一切真的是曾经有过的。

原来一切都是空白。”

安妮宝贝的《瞬间空白》,真实和虚幻,脆弱和坚强,甜蜜和忧伤,永恒不变却又转瞬即逝……充满矛盾,却自然而合理地存在和发生,如喷发着毒液的绮丽花朵,让人沉醉迷离,无力自拔。这就是网络。

而我,就是迷失其中的一个。

每天,忙完所有的一切,在屏幕前坐下来,是我最幸福快乐的时刻。点击、连接、进入,电脑熟练地吱吱叫。喧哗、烦恼、不平,全都隐退了。屏幕的另一面,是一个或许今生你永远不会见面的陌生人,却熟稔得仿佛认识了一辈子。没有面具,没有责任,没有枷锁,如终日包裹在衣物中的皮肤突然暴露在空气中,有稍稍的不适、微微的颤动,还有完全的自由和放松。唯有想象力在紧张和兴奋,天马行空,极度地驰骋。此时,网络是一片世外桃源。繁重琐碎的尘世,需要这样短暂的逃避和迷失。

心与心坦然绽放,有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有深夜围炉、娓娓叙来的温馨;有初次相遇却粲然一片笑容的默契……

有些心可以一见面就撞出灵犀的火花,有些心却需要慢慢预热。可以用缘分来解释一切:遇见你,是我的缘分。喜欢你给我的感觉。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美丽的文字如清风拂面,如一朵朵芬芳璀璨的花儿开放。每个人真心真意地陶醉着,为相遇,为相知,为缘分。

有些心蒸发了,不留一点痕迹;有些心却保留下来,心心相印。多么温暖而陌生的感觉,相濡以沫却又稍纵即逝。

每个人生来都有自己既定的轨迹,笔直地、平行着向前。是网络,让我们选择在某个时刻相遇。以心换心的碰撞,毫无设防的娓娓倾诉,如润物无声的春雨,滋润和软化着坚硬寂寞的心田。这样的停留和交叉多么让人心怀感激和珍惜。

幸福的人来这里分发快乐,悲伤的人来这里寻求抚慰,浪漫的人来这里收获梦想,现实的人来这里思索生活……不同的人,不同的目的,就有不同的过程和结果。

名字是全部。它是存在形式,也是性格、爱好、素养、层次……投缘的,它是魂牵梦绕的网络知己;话不投机,可以转身离开,如一颗水滴在网中蒸发。换一个名字就是换一次人生。你完全掌握着自己,迷离或清醒,无比主动、无比自如。

网络不是现实,记住这一点很重要。否则,受伤的只能是自己。“见光死”是网络移植到现实中最普通的现象。心存幻想和希望越高,破碎得越快越狠。而那些平和如清风的缘分却成活下来,历久弥坚。有的人以这种方式找到自己的另一半,相互陪伴着走至终点。有的人遇见对自己影响至深的人,从而改变了自己的一生。网络,是相识相知的另一种方式。它平淡地移植,平和地持续,平缓地深入。

但是很多人还是忍不住诱惑。在极度美好的梦幻里,开始通电话、发照片,直至见面。可想而知,娇美的花朵离开枝头,在秩序森严的尘世里,结果自然是慢慢失去光泽和水分,干枯消失。

“不上来看看就睡不着,上瘾了。”广东的网友在抱怨。我微微笑着。我赞同。

老公上网

记住,千万不要让你的老公上网。一位兄长似的朋友曾经语重心长地这样告诫我。

此时,看着老公娴熟地用耳麦通过网络娓娓而谈,我猛然想起这个警告,可惜已经为时过晚。如果不是我坚决反对,只怕老公早就进入视频聊天阶段。

2001年,家里买电脑时,我已经有了三年的网龄。最初我上网聊天,他就搬张椅子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对方要电话,他就抢着留自己的手机号。有一次手机号留给一个小男孩,为了预防自己不小心接了电话,就在手机里输一个“不接”的名字。“不接”一来电话,他就巴巴的跑来,满脸神秘紧张地递给我:“‘不接’,是‘不接’!”

看归看,老公对电脑,却是视若禁地,并不涉入。于是我责成女儿教他打字,他开始上网,并且一发而不可收拾,进步速度日新月异。那时,网上聊天的过程一般是:通话、发照片、见面、死掉。数码相机还很少见,网上传发的照片,一般都是扫描而成。我给他扫描了一张照片,是我们的全家福。每当聊天到第二个进程,他就发了全家福过去。对方就说,你老婆比我漂亮啊。然后,对方热情递减;更多的女网友直接就蒸发掉了。呵呵,不,不是我有意的。我对他非常非常放心。我的感觉是,他从来不会对别的女人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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