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情(6)

不过这次,我感觉好像出了点问题。我第一次见老公对一个网友保持如此长久的热情。他的手机空前热闹起来,短信吱吱响个不停。有时他们一边在网上聊着,另一边短信就吱吱地过来了。早晨刚刚起床,短信也来了。有一次午休,老公的手机又开始叫了。他的手机是那种,如果短信不打开,就一直不停地吱吱提示。为了让它闭嘴,我第一次在老公之前打开他的手机,又是来自齐韦韦:我在网上。

还有一次,我同样被吵醒,拿着手机推开老公房间的门,老公没睡,开着空调冷风,蒙着被子,耳朵上上挂着耳麦,正语音着呢。

这个齐韦韦,跟丈夫长期分居,婚姻已名存实亡。老公是典型的理科男生:不懂情调,也从来懒得跟人甜言蜜语,说话直来直去,爱聊不聊。人家给他发短信,他一般不回;人家逼急了,他就告诉人家,他不会发短信。可是,这些竟成了齐韦韦迷恋他的理由。我想这个齐韦韦一定见多了对她死缠硬磨的网友,所以老公这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反倒更让她耳目一新吧。

有一天,老公突然问我:“你说我酷吗?”

他的表情,像一个急于得到别人确认的孩子,有点忐忑紧张,又那么有点不自信。

“你给她发照片了?”我问。

“情人眼里出西施呗。”然后我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你还是蛮帅的,否则,我怎么会嫁给你?”

“真的,你真的这样认为?”

老公问了又问,一副信心大增的样子。

这倒勾起了我的好奇。我很想看看他们到底在聊什么。老公的文字水平我领教过,以前热恋时,他还在上大学,频繁的通信,他却常常只有三言两语,干巴巴的,什么味道也没有。现在每说起来这件事,都觉得他欠了我。

现在还有像我一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什么也不在乎的人吗?

可是我看了好几次也不得要领。每次我推门进去,屏幕上显示的,是老公向对方报告:我老婆来了。

“呵呵。”对方就笑,“那我不打搅你们了。”

没事,不打搅。老公硬撑。

我夺过鼠标想翻上去,老公条件反射地往回抢,我就失去了兴趣。其实,我本就没有多大的兴趣。

倒是老公自己,时时向我报告他们的进程。我微笑着听,像一个被宠惯了的小妹妹,希望自己的哥哥也得到一个真心喜欢的玩具。我甚至鼓动老公跟她见面。老公却表现出了所有男人通有的虚伪、势利,瞻前顾后。有一次老公简直在担忧了,因为齐韦韦露出了要嫁给他的意思。

最近老公上网的热情减了。他说,我们不聊了,没意思。

我只是笑。

没了齐韦韦,还有王韦韦、刘韦韦……我常说,管得住人,管不住心。我给老公充分的自由的信任,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自信。我相信自己,我不需要依赖任何一个人独立生存。保持相对自由的婚姻是幸福的、宽松的。每个人都可以为自己活一部分。我倒是希望老公于婚姻生活之外多一些色彩。

嘘,不要被他听到。我还是有些怀疑老公的自控力。

坐在水中央

谁会相信,一把遮阳伞就营造了一个人间仙境?

爆晒的太阳被隔在了伞外,灿烂明媚的阳光却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那一张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真实得就在伸手可及的身旁;那想象了无数次的声音就重叠在自己的耳旁。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话题,那么多的开怀大笑。兴奋、快乐、激动,混杂在六月的海风里,分不清是从海上吹来,还是自心底吹出。

相遇本是一种缘分。相知相解、心有灵犀的火花常常让咫尺荧屏变得一刹那绚丽芬芳。而面对面的接触,竟又是这么熟悉自然、开心快乐。

一切恍如梦中。一切又不在梦中。

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小零食在减少。可吃的是什么、味道是什么,素衣却全然不知。或许人在兴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手舞足蹈。随着妙语连珠,谈兴愈浓,情谊愈浓,桌子底下的沙堆也越堆越高——大家正把脚当推土机不惜余力地往中间堆沙呢。忽然地,猫妹妹脚下的沙坑里就汪出了水(刚才她是最卖力的一个);接着是水晶的脚下;接着,大家的脚踝涌上了第一道海浪。

此刻,素衣才发现,世界上速度最快的竟是涨潮的海水。方才还在远远的前方温柔和顺着呢,一眨眼就漫过来了,而且这么快越过了脚踝,漫上了小腿。大家依然兴致不减地继续刚才的话题,伞主却急火火地跑来了。顺着他的指向,大家才发现海水已经从几米外迅猛而又悄无声息地环围上来。再过一会儿,人间仙境就成一片汪洋了。

没办法,“花儿”们只有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拖着沙滩椅,狼狈地涉水“撤退”。素衣却偏偏一下子就看上了那片包围大家的海水,“在这里拍张照肯定不错!”

自然,素衣的提议马上得到了一片响应。于是大家一边急急忙忙把椅子摆好、小心翼翼坐下,一边“快快快!”地催着兼任摄影师的路弦。海水正以极快的速度上涨,快跟椅面持平,大家简直就是坐在水里了!紧张激奋而又惊恐失措。想想吧,“花儿”们在水中央真可谓是“花容变色”、“花枝乱颤”了。常如此别出心裁的素衣都笑弯了腰,其余未干过此等事端的“花儿”就更像是遭遇了春天的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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