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与《铁流》作者绥拉菲莫维奇 1981年 4月中旬萧三与我谈及此事,他不无遗憾地说: “《血书》没有‘序言’当然比较遗憾。其实我还真的想过,能不能请绥拉菲莫维奇给我写序呢?1933年,他的 70岁诞辰庆祝会在莫斯科红色教授学院举行,我参加了。事先我已经知道,他早年参加革命活动,认识列宁的哥哥,因起草反沙皇的宣言而被流放,他与高尔基有深厚的友谊。这天,我听了他非常谦虚的讲话后,很受感动 ,他说自己的《铁流》,不过是一本‘好的中篇小说’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和一些优秀的作品相比自己还差很多 ……其实,这本书是写国内战争时期,一支散乱的哥萨克队伍,是怎样克服难以克服的困难,以钢铁般的意志突破敌人包围,找到红军的故事。此书获斯大林奖 ,在苏联影响很大 ,青年人受到很大教育,中国读者也很喜欢。鲁迅对它评价极高,是他亲自翻译并在中译本的《序言》中,称它是‘鲜艳的铁一般的鲜花’。没想到,绥拉菲莫维奇本人却是那么谦虚。从那时起我就非常钦佩他。但是我们真正认识是在1934年 8月,在第一次苏联作家代表大会上。那时候我们刚见面,正在寒暄,撞上了记者,记者说:‘请允许我给你们照张像,好吗?’我俩都 鲁迅致萧三的信 说好,于是绥拉菲莫维奇就在手边随便抓了张《真理报》……这第一次见面,我没有贸然开口提什么请求,同时,我也还在等高尔基的消息。 ““这就是那张到处引用的‘经典照片’——老人家手拿报纸您在边上看。那时您多年轻啊!”我说。
“38岁,做事的年龄。 “萧老笑了笑,”后来,因为鲁迅,我们又有些联系。1936年鲁迅逝世,他给我打来唁电。1938年初绥翁接受‘中国左联’之邀,担任鲁迅国际纪念委员会委员,他亲笔给我写了回信 ……“再后来他们还通过信。(见拙著《萧三》) “没料想,到了 1938年鲁迅逝世两周年前夕,我接到绥拉菲莫维奇的电话,他约我去他家谈谈鲁迅 ……我给他尽量全面地介绍了鲁迅从生平到作品到思想到性格。我在国外介绍的最多的作家就是鲁迅,已经很熟悉了。当然也谈了自己,那时候我的书已经出版两年多了。1934年底,出版社的编辑们就很着急了,说了不再等了,要是印刷前能有高尔基的《序》就加上,没有就算了。 “萧老说到此,语气上还有些无奈。
“假如您请求绥拉菲莫维奇为您写《序》,结果会怎样?”“我想一定能如愿。 ““为什么?他也年事已高,也忙啊!”“他没有高尔基忙。身体比高尔基好。 ““那就是您的不对了。1934年 8月您们已经相识,还来得及嘛,那时候您 就应该向绥拉菲莫维奇提出请求,请他给您写嘛!”“那不合适,万一高尔基给我写了,绥拉菲莫维奇也给我写了,岂不成了两个《序言》了吗?”“两个《序言》就两个《序言》,那又如何?现在的书两个《序》的还少 吗?”“我总觉得有‘抬高自己’,不尊重大师之嫌。 ““您看,由于您的多虑,造成了‘千古之憾’!” 就这样,1935年1月埃弥?萧的诗集《血书》出版,没有《序言》。
萧三与德国作家沃尔夫 有些事想起来真有些后悔。
那年我在莫斯科去过阿尔巴特街好几趟,当时被街上改革开放的种种新 奇景象所吸引,却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那就是:这里,“在阿尔巴特街旁的 一套小小住宅里”曾经居住过著名的德国剧作家沃尔夫。我到过阿尔巴特街 53号,那里是普希金的故居,迄今仍完好地保存着。沃尔夫的故居,还能不 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呢?起码应该问一问吧,可我没有问。唉,傻瓜!
阿尔巴特街不宽,十几二十米的样子,从头到尾也不过一二百米长。每 隔二三米有一个黑色灯柱,古老的灯罩里散发着朦胧的光芒,有三座八层楼 房紧相连,其他房子都比较低矮。旧时贵族们的老宅依旧保存着原貌,浅蓝 的墙壁、浅绿的屋顶和那些带着“纽扣”般装饰的皮大门 ……无一不顽强地 在审慎地注视着历史的沧桑巨变。这是我在苏联解体前去这条街参观时的情 景,那里的人们告诉我,百十年来都是这个样子。所以我断定,七十多年前, 萧三来到这里走访沃尔夫时,阿尔巴特街就是我看到的那个样子。
我在另一篇文章里写到过,20世纪80年代初,萧三在医院里跟我的一次“笔谈”时,写了下面的几句话,这张纸片我还留存着: 失眠。记起来了。39年3月离莫时还将一支洞箫、一支长笛和两张中国唱片(-京戏马连良唱的《空城计》)托交给一位朋友(德国剧作家沃尔甫的爱人),那时也住在莫斯科,但大战发生后她迁移时不能带多的 萧三笔谈手迹 东西就留下了,以后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