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炀帝:一个雄才英主的穷途末路(3)

关陇贵族的叛变

所谓关陇贵族是北魏末年代北武川的鲜卑贵族联合关陇、河东一带汉族世家大族形成的军事贵族集团,他们既有胡族血统,又汉化较深,能文能武,出将入相。在西魏、北周、隋和唐初他们都占据着统治地位;各大家族互相通婚,一荣俱荣,一损不至动全身。隋文帝、隋炀帝、唐高祖、唐太宗、唐高宗都是关陇集团的核心人物,杨贵妃、柳宗元、薛仁贵的家族也属于这个集团。直到武则天统治时期,这个贵族集团才彻底瓦解。

隋炀帝只顾着激情四射地完成自己的帝国规划,却没有注意自己的种种行为早已引起关陇贵族们的不满。他发明的科举制度打破了门第、地域、年龄界限,为了融合南北,还广泛任用江淮人士。关陇贵族们愤愤不平,不但他们旧日的经济特权、政治特权被剥夺殆尽,并且子孙后代也无法把家族的基业传下去。

杨玄感就是这样一个愤怒的贵族。一直到死,杨广都认为他的真正敌人不是农民起义军,只要能防止关陇贵族们纷纷起兵,维持住帝国政治的平衡,隋军还是有能力消灭各地农民起义的烈火。平定了杨玄感之后,他仍然偏执地第三次攻打高丽。这次高句丽投降了。杨广很有风度地放过了服软的敌人,召回了完全可以一举荡平高句丽的大军。

然而杨玄感打开的“潘多拉之盒”再也关不上了。大业十三年,蒲山公李密、唐国公李渊等手握重权的大臣不约而同,纷纷起兵,割据一方,众多关陇贵族亦加入其中。在闻听昔日贵族全部起来反对自己后,杨广的意志完全崩溃了。他逃到了江南的离宫之内,万事不管,整天饮酒为乐。那个励精图治者变成了及时享乐主义者。当禁卫军中的关陇子弟发现他已经不想回到家乡去的时候,便发动兵变,将他缢杀。随后便发生了反王们为君报仇的一幕,这或许是出自真心,或许是以此旗号彰显自己的正义,但都说明此时的隋炀帝在天下人心目中仍然是一个经天纬地的圣主。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关陇集团新的代表李渊平定了农民起义、战胜了各路诸侯,最后建立唐朝。而唐太宗李世民为了证明唐室代隋的合理性,示意魏征等人修《隋书》时,对杨广的暴虐大书特书。历代小说家们为了满足了老百姓的猎奇心理,也大肆渲染隋炀帝荒淫的私生活。隋炀帝就这样被一步步妖魔化了。

隋炀帝想要干大事,干好事,创大业。开运河、营东都、征高句丽,都是为巩固帝国,但大大超过了当时全社会所能承受的力役限度,变成了可怕的暴政。但最终导致他的帝国垮掉的并非农民起义,而是贵族们的反叛。隋炀帝刚刚实现了400年大分裂之后的统一,想要弥合南北谈何容易。他选择了拥抱南方,却遭到了自己人的抛弃。一个雄才大略的皇帝就这样走上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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