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住在当地土邦主宫殿的一侧,这些宫殿现在已经成了宾馆。天亮前,听到头顶上有运输机的轰鸣,它们在运送士兵和武器装备去遥远的前线。
早晨,我们见到了长着络腮胡、颇具王侯气质的古特姆?沙罗白。他带领我们穿过一个湖泊,去拜访大清真寺,那里供奉着穆罕默德的一束头发。克什米尔人从这条峡谷的各个角落划着成百上千只小船汇集到这个神圣的地方,在那些狭长的池子里小心翼翼地清洗他们的阴部,然后,前往清真寺的广场,匍匐在地排成一列绵延不绝的长队。只见刚才还是乱糟糟的一群,一会儿就融入一场典礼之中。
第二天早上,在去往宇宙射线实验室的路上,尽管大多数旅游者都骑着马或坐着吉普车,我们却徒步走完了最后3英里,到达9000英尺的高度。这是一年中大雪封山前的最后一个星期。空气干爽,阳光还很强烈。偶尔,可以站在悬崖边,静静地看一会儿沉寂的峡谷。但是不需很久,便会有印度游客骑马经过,询问我们的爬山感受,还有我们是否是加拿大人。
印度各地的火车站都会出现同样的场景,那是印度人社会活动最集中、争吵最多的地方。我们是晚上到达阿赫梅达巴的,感觉非常不好。站内挤满了超载的火车,到处是尖叫的声音。我们第一次看到成百上千的印度人睡在车站内外的地上,有单个儿睡的,也有成排地挤在一起睡的;少数几个睡在草席上,有一些睡在报纸上,大部分人就直接睡在沥青路面上。有时西方人好像普遍认为,那些人都无家可归,很快就要饿死在他们的面前。但是,也很难说。他们中只有少数人说不定会在某个晚上死去,当然闹饥荒时死的人更多。但是一般说来,露宿户外的普遍现象是一种比较正常也比较复杂的问题。大部分看上去瘦得可怕的人,境况并不比千千万万睡在“家”里的人差,他们好多人从来不知道“床”是什么,还有一些人宁愿睡在街头,而不愿睡在拥挤的房间里。不管怎么说,印度没有为普通百姓开设的旅馆。然而,看到那些模糊、瘦弱的身影,我小时候体验过的一种感觉就慢慢浮现出来,那是一种在家里和一群陌生人睡在一起的感觉。
然而,上层的印度人这时可以睡在朋友家里。一辆轿车一直在等候着我们,并立即把我们送到了那位工厂主的“别墅”。我们被安排在别墅角落的一间小屋里,主人告诉我,他们最高贵的朋友C F 安德鲁(C F Andrews)过去也曾住在这里。早晨,我们被头顶上地震般的沙沙声吵醒。原来是附近寺庙里的圣猴在屋顶欢蹦乱跳、蹈坏屋瓦的声音,仆人们对此毫无办法,他们只能扔石头吓唬吓唬那些捣蛋鬼,但是还得避免伤着它们,对此那些猴子是知道的。
我们对印度的直接而深入的接触,刚一开始就被两种体验动摇了:深不可测和广袤无边的贫穷,几乎不可避免的痢疾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