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做爱就是这样的。”当时我想,有点苦闷。
在树林里面,和风吹拂的秋天。
这个事情谁没有第一次呢?第一次永远只有一次,但这件事还是无可避免地在记忆深处模糊掉了个屁的了。我刚才写下的这些,其实在我脑袋里面还是混成一团。我想我要是能够重回故地,背着个手,看着地上滚成一团的两个小年青,看他们做爱的样子,看他们懵懵懂懂的表情,看清楚那些面部肌肉细微的变化,看他们在试探着什么,那些全是他们活生生的生命。看见那些就好了。
但是屁,我看不见,我也想不起来。那些事情,那个黄昏早已经不可避免地彻底昏掉了。
好在从那以后,我和文雯开始热爱做爱。
校园各个角落都留下了我们战斗的身影。
我们在宿舍里做,在教室里做,甚至在活动中心的屋顶,在食堂的水房背后,在树林里,在树上,在草丛中,在防空洞前面的那个土包后面。我们也曾重返第一次做爱的那个山坳,但没有再在那里做,因为我们发现那里其实就在路边,不到三五米外的路基上面就有一个卖饮料的路边摊。卖饮料的是一个老太太,当时我们根本没发现她!
我上去跟那个老太太说:“拿一瓶可乐。”
“么野?”老太太大声问。
“拿一瓶可乐!”我稍微大了一点声。
“你要么野?”老太太声音大,而且有点生气。
测试完毕,这老太太的确耳背。
我就又大声说了一遍要一罐可乐。在老太太弯腰去拿可乐的当儿,扭过头去看不远处的文雯,她正弯腰笑得不行。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说,“走!”
文雯就笑个不停。
文雯动不动就笑,一笑就不停。
她会毫无来由地笑,会为一些芝麻绿豆的事情笑,任何时候我看见她都是在笑。我们俩走在路上,没有说话,我看见地上有一块石子,我就走上去一脚把石子踢飞,回头就看见她在笑。
“你笑什么?”我说。
“我笑你踢石子啊。”她说。
“踢石子有什么好笑的?”
“人家又没有惹你,你为什么要去踢它?”
“石子嘛,”我说,“马路上的石子都是在等人来踢的。”
“那别的石子你为什么不踢?”
“谁说我不踢?”说完我就东奔西跑地在路上找石子踢起来,每踢一脚,口中还嗬嗬地叫嚷着。
文雯在身后咯咯咯地笑得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