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世界一味追求西方的生活方式,已使争取发展的努力走上歧途。”
“第三世界”的说法,现在不怎么提了,却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国际政治话语里的一个热词。印象里,毛主席他老人家经常用这个话题表示中国的定位,显示中国的地位。
毛泽东具有国际影响,其话题也有国际性。英国作家兼新闻记者保罗·哈里森(Paul Harrison)把这个话题充分展开,依据其遍游亚洲、非洲、拉丁美洲几十个国家的观察、体验,写出《第三世界——苦难· 曲折· 希望》一书,由企鹅出版公司于1979年出版。时值中国改革开放初期,举国上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政治话题退出中心位置。即便要讲政治,搞好经济、发展生产力就是最大的政治。这种局面,相对稀释了国人以往对世界革命问题的关注热情。我国翻译界没有及时跟进对该书的引进出版,或与此有关。
自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经济确实得到了快速发展,如今的总量已排在世界第二。回头看看,成就很大,问题也真不少。一些时评、社论文章中,总有“改革深水区”、“改革攻坚阶段”之类的议论,意思就是到了最难的地方和时候了。这些难题,既有改革之初就面对的问题,也有改革过程中出现的新问题,纠缠一起。要动一个问题,会牵动一批问题,看不清楚,魄力不足,确实难下决断。
历史固然不能重来,却仍不妨推想,如果当初能有更清醒的思路,更科学的设计,成就应能再大些,问题也会少点。从这个角度看,该书的中文译介虽说不上及时,但在1984年(由新华出版社)出版,也不算晚。当时正逢“文化热”,该书在实质上讨论的正是文化问题,并在第一部分就设专章批评“整个世界的西方化”。
该书作者“对全世界与日俱增的同一性感到困惑。的确,难道不应该有更多的差异,更多的地方色彩和更多的发展模式吗?为什么几乎所有的人实际上都在走欧洲人的道路?第三世界一味追求西方的生活方式,已使争取发展的努力走上歧途,并且迅速地把传统文化中不管好的坏的一股脑摧毁了”。(第35至36页)。
录下这段文字时,电视屏幕上正播出一段录像。北京电视台为显示京城的蓝天白云,让摄像机对着北京中央商务区楼群俯拍了一圈远景。确实是豪华高楼鳞次栉比,也确实分不出是北京东京还是纽约纽西兰。
在该书第374页,作者又说:“他们需要的不是从农村吮血的教育制度,而是能帮助农村恢复元气的教育制度;他们需要的不是使贫困和不平等永久化的教育制度,而是一个有助于结束贫困和不平等的教育制度。”第三世界里的“他们”,包括了我们。只要对中国现实有所知,就能感受到我们当下需做的一件大事,就是“帮助农村恢复元气”,是“结束社会上的贫困和不平等”。而且,经由教育来实现,是治本之策。
但是,我们的教育现状怎样?据说教育行政主管部门某主要领导的感觉好得不得了,但是,最有发言权的应该是中国老百姓吧。这本书,如能早点引起更多人尤其是决策者的关注、借鉴,相信如今的中国局面会比现状好出不少。在证明改革开放正确和制度优越的话题上,说话也会更有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