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以后,二十三岁的教如不知所终。有人说他去偏远的北方。也有传闻说,他去了越前的穴马谷、飞弹的白马乡或是越中的五个山等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教如在信长死之前,再也没有露过面。
还有,世良田二郎三郎也在火烧石山之后销声匿迹了。
舆猛烈地摇晃了一下。因为昨天的雨水,道路变得泥泞难行。脚下很容易滑倒,抬舆的人步履艰难。
手中的笔险些滑落,二郎三郎猛地回到了现实当中。漫长的青春岁月,在片刻间如走马灯似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会儿——”
二郎三郎一面收起笔,一面轻轻地笑了一下。
“弥八郎好象说过,他彻底慌了。”
只要想象一下,傻呵呵的本多弥八郎那狼狈不堪的样子,就让人忍不住发笑。
“那会儿”当然指的是石山本愿寺被焚毁的那几天。二郎三郎甚至都没有告诉弥八郎自己的去向,就不见了踪影。这是老本行了,是野武士时期,二郎三郎最拿手的把戏。刚才看见他还在这里,一小时后他可能已经纵马驰向国界了。当别人开始寻找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别的大名的领地。卖掉马,换成了钱。二郎三郎一贯如此神速。到今日二郎三郎也能清楚地记得,当时因为久违地耍了一回花招,自己觉得好象变得年轻了,心情很不错。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就是想远离战争一段时间。幸运的是,铁铳和火药、弹丸都带出来了。二郎三郎想,是不是可以去山里面,尝尝当猎人的滋味呢。如果再厌倦了,那真的就要坐上船,到外国去看看了。吕宋、柬埔寨、不,再去远些,伊斯坦布尔、葡萄牙。但是,那就得先去堺了。二郎三郎想,或者去入伙当倭寇也不错。在石山本愿寺之战中,二郎三郎已经熟悉了各种船只,水战也完全能应付。在安芸水师中也颇有几个朋友,只要找到他们,想必(加入倭寇)也不是不可能。
“那时可真不晓得利害。”今天想来,二郎三郎会有这样的感想。第一、对最怕寂寞的二浪三郎来说,进山当猎人是不可能的。再者,信长要根除一向宗义军的决心,丝毫没有减弱。在与石山本愿寺讲和之后,他也没有放松,对各地起义大众的屠杀。像二郎三郎这种名人,在义军中有很多人知晓他的容貌,是不可能找到安身之所的。而且,他拥有“射伤信长者”的大名。驻守过本愿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尽管现在还没有遭到特别的追辑,但只要有谁,把这件事通报给织田大军。那时,二郎三郎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很难躲过追捕。为了不被人发现,就必须不停地更换栖身之地。这是二郎三郎唯一的活命方法。想要长期过这种生活,并活下去,只有一个适合的职业——盗贼。二郎三郎迅速地堕落了。
如果信长没有被明智秀光于天正十年(一五八二年)六月杀死在本能寺。那么二郎三郎还不知会堕落到什么地步。信长的死总算止住了二郎三郎堕落的趋势。首先就是不必再躲躲藏藏,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抛头露面了。二郎三郎又当起了佣兵。幸运的是,各地的战事总是此起彼伏,佣兵这个职业可以说是买卖兴隆。二郎三郎追逐着战火,流浪天下。去过九州,也去过四国。
“我总是加入败方。”
并不是二郎三郎在刻意选择,也不知为什么,结果总是这样。雇佣二郎三郎的一方肯定失败。二郎三郎也总是手提铁铳,打马逃向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