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津城(上)(34)

“那时侯,你紧张得过头了。没事,慢慢就会好的。”

弥八郎这样安慰了一下,但二郎三郎自己却没有这样想。原本,就没有什么事需要好转。化作一具躯壳的自己,现在的心情竟然意想不到地轻松。二郎三郎觉得自己终于安分了。回想起是如何为一向宗义军,舍生忘死地战斗的,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

“想起来,那时还是太年轻了。”

二郎三郎有时甚至会发出,一些诸如此类的,老年人所特有的感慨。的确,自己一直在为自由而战。但长期以来,自己为了战斗,反而放弃了最宝贵的自由。也忘记了纵情山水,悠然天下的“流民”本色,不停地在气喘嘘嘘地奔走。愿人时期以及三河野武士时期的轻松自在,有些让人怀念。

二郎三郎原本就不是信徒。也就是说他并不相信一向宗,现世是充满苦劳的秽土,只有死后,人才能进入安乐平和的净土之类的教义。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信徒战士们拥有这样的信仰,并因之而强大。二郎三郎作为战士的强大,只是一种职业上的需要。因为他是一个,靠战斗谋生的专业战士。两者之间的巨大差别,在这时体现了出来。二郎三郎对自己眼下的工作有些厌倦了。或者可以说,他想去参加一些更轻松的战斗。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把自己的技术表演给雇主们看看,烦了就一溜烟地跑掉。这种轻松的生活让人怀念。

织田信长对石山本愿寺的攻击,这次也以失败告终。尝到了伊势长岛大胜的甜头之后,天正四年四月,信长再次展开了封锁作战。三百艘战船涌入大坂湾,切断了义军的粮食、弹药补给。这仍就是“困杀”战法。但是,三个月后,西日本的豪强毛利率八百余艘的战船,和杂贺的援军汇合。进入木津川河口,将织田的水军打得一败涂地,海上封锁被打破了。织田水军的战船被悉数烧毁,死者数百,几近全军覆没。这是安芸水军的一次完美胜利。义军因此确立了在大坂湾和濑户内海的制海权。

但没有人能够战胜恶魔信长的执著。织田坚持为伊势的九鬼水军提供,尽可能的物资供给。命令他们把织田水军打造成天下无敌的雄师。他命令堺的代官(地方长官,译者注)松井友闲,把收自堺的赋税的一半交给九鬼水师。就是其中的一个例子。九鬼水师的统帅九鬼嘉隆为了报答信长的知遇之恩,建造七艘令人生畏的巨舰。共可搭载五千士兵。这些船是长二十五米,宽十三米的铁船。铁铳的弹丸根本无法穿透船体。反之,每艘船上都装备了三门大炮和若干的长铳。两年后的天正六年七月十八日,织田水军在这种如山的巨舰周围配备了无数的小船,转眼之间就击败了毛利水师。重新夺回了大坂湾和濑户内海的制海权。这一年冬天,以六百艘战舰卷土重来的毛利水师,再一次大败而归。这次的巨舰作战,以及在这之前的杂贺攻击战,已经彻底宣告了石山本愿寺的失败。

石山本愿寺在刀断矢尽之后,于天正八年闰三月向信长投降。形式上是奉正亲町天皇之命,双方讲和。但实质上就是全面投降。显如于四月九日离开大坂,逃至纪州的鹭森御坊。其子教如略微地做出了一点抵抗的表示,他向全国发出了五十余封檄文,号召各地义军彻底抗战。但三个月之后,织田大军迫近大坂,教如在信长的淫威之下终于屈服了。八月二日,教如离开大坂。当天午后,大火在本愿寺内燃起,整个寺院都被烧成了焦土。据《信长公记》记载,冒着烟的大火,持续燃烧了三昼夜。兴福寺的多闻院英俊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写道:“(教如)离开后,(信徒)做好了纵火的准备。”如上所述,人们认为本愿寺是教如下令焚毁的。在他进行抵抗的三个月当中,其父显如因惧怕信长,和教如断绝了父子关系。把教如的异母兄弟光昭(准如)立为了嗣子。因此,本愿寺在之后分成了东西两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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