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桑迪在军校里有两个外号:一个是“鸭子”,因为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活脱脱一个唐老鸭;另一个是“五点钟影子先生”,因为他的胡子长得很快,上午刚刮完下午五点就长出来了。让这样一个胡子拉碴、走路摇晃的家伙加入学校军乐队,实在是有碍观瞻。但是,桑迪还是如愿在军乐队中找到了位置——鼓手,因为敲鼓并不难,只要掌握好节奏就行了,而且鼓手在队伍里也不太醒目,一般没人注意。
每当军乐队有活动,桑迪就会背着低音大鼓站在乐队当中,被慷慨激昂的军乐感染得心潮澎湃,同时也为军乐中夹杂着自己打出的鼓点而自豪不已。每到这时,他似乎觉得这支乐队正在开往莱克星顿或者葛第斯堡,为前线的将士们呐喊助威。桑迪深深地陶醉其中。在一次哥伦布纪念日的游行中,桑迪像往常一样打着鼓走在乐队当中,这时一只凶恶的德国牧羊犬冲了进来,在桑迪的后脚跟和小腿肚子上分别狠咬了一口,而桑迪似乎根本没意识到,直到游行结束,他才去找医生帮忙处理伤口。
讲到这里,大家可能很想知道:在课外活动中投入了那么多精力,桑迪的学习成绩是不是更差了呢?事实恰恰相反,他从入校的第二个学期开始,在一共35个人的班级中始终保持前三名的位置,无论是代数、几何,还是法文、拉丁文,他都学得有模有样,可以说是各个学科全面告捷。桑迪取得这种进步的原因很简单——他在课外活动中收获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自信,这是他在来到军校之前从未拥有过的。
仔细想来,桑迪在进入军校之前,确实没什么自我肯定的理由。他又矮又胖,孤僻懦弱,学习成绩也不好,在学校受气,回家还是受气,无处藏匿,悲惨至极。对桑迪而言,学校和家庭几乎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却又都是让他遭罪的地方,而正是军校生涯的来临,才改变了这一切,以至于入学一年后父亲找到了新的房子,他也没有搬回家住。
在军校里,又矮又胖、孤僻懦弱的他成了体育明星,成了光荣神圣的军乐队成员,这对一个自卑的人产生的激励效果,实在不需要过多的语言来形容。此时桑迪发现,每个人都完全有能力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自己连生理和性格的缺陷都被克服了,学习成绩又能算老几?他把从课外活动中获得的自信用到了学习上,这就是他咸鱼翻身背后的奥秘。
自信,能让人腰板挺直,嗓门升高,做起事来勇往直前,遇到困难也能临危不乱,这是事实。正在为孩子的学习成绩发愁的家长们,请不要因为孩子在网络游戏中乐不思蜀而大发脾气,因为老师的白眼、同学的嘲笑和父母的责骂已经将他们的自信心吞噬殆尽,只有在虚拟的世界中,他们才能当无所不能的英雄。年轻人未必轻狂,但都渴望获得别人的承认,作为他们最亲近的人,你又有什么理由不帮他们树立强大的自信?孩子不爱学习,原因无非就是学习让他们出丑,让他们痛苦,而作为父母,你的一项重要任务就是要让孩子明白:“在虚拟世界中驰骋的你,在现实世界中也能做到无懈可击!”
关于教育的问题我们就探讨到这,因为桑迪的父母可能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因为面对儿子的可喜变化,他们也觉得像是天上掉下了一块大馅儿饼,完全被砸晕在惊喜之中了。不过没关系,总之孩子的学习成绩迅速提高,而且长时间保持在高水平,这就够了。这段时间迈克的生意不错,心情也不错,因此经常开着车、带着埃塔到学校去看望儿子。每次一下车,他就点起一支大号雪茄,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热情地和每一个人打招呼,埃塔则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见到儿子和同学们,迈克热情地和每一个人握手,然后和他们亲切交谈,只是他满嘴跑火车的毛病看来是改不了了,同学们依旧惊得目瞪口呆,桑迪依旧羞得面红耳赤。
美好的校园时光飞速流逝,一转眼毕业的日子就快到了。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约好去吃散伙饭。饭桌上的气氛是轻松的,但是空气中似乎总是略带着一丝隐隐的伤感。同窗好友们把酒言欢,先是回顾友情岁月,然后一起展望未来,每个人都聊了聊毕业后的打算,有的换来一片喝彩与祝福,有的却换来一阵尴尬的沉默。最后,他们互相预祝对方好运,还不忘半开玩笑地嘱咐一句:“苟富贵,勿相忘啊!”
桑迪告诉同学们说,他将来打算到父亲的公司去工作,然后成立自己的公司,为此他要学习冶金工程专业。他甚至把未来公司的名字都起好了,叫“超级钢铁电镀公司”,一共会有5个工厂分散在全美各地。
1951年夏天,桑迪头顶学术界、体育界、文艺界“三栖明星”的光环,以优异的成绩从皮克斯基尔军校毕业,开始在哈佛大学和康奈尔大学二者之中做着幸福而艰难的抉择。为了心仪已久的冶金工程专业,桑迪最终选择了康奈尔大学。迈克乐坏了,给儿子买了一辆黄色敞篷汽车作为奖励。
“为什么我不能毕业?”
康奈尔大学是常春藤盟校中最年轻的一员,其校徽的主色为鲜艳热烈的红色,似乎在告诉每个来此求学的年轻人:你们的青春之火将在这里熊熊燃烧。
确实,和哈佛、耶鲁、普林斯顿这些老牌常春藤名校相比,康奈尔大学显得更具青春活力,也更有包容力。在桑迪入学的年代,康奈尔大学也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时期。他们大胆地开设了许多新兴热门专业(包括桑迪选择的冶金工程,主要是为了适应冷战的需要),并大量聘请国内外学术巨匠来此讲学。此外对黑人、犹太人等各个种族的后裔,他们也是一视同仁、来者不拒,这些都是同一时期其他老牌名校做不到或者不愿意去做的。
在这样一所开放的校园中,气氛永远活跃而轻松。学校把学生当作有完全自控能力的成年人,从不对他们的行为做过多的干涉或限制。在这里,早上出操、晚上自习的规定没有了,晚上拼命玩、白天拼命睡成了家常便饭;学生之间按照年级、军衔严格划分等级的事情也没有了,师兄弟甚至师兄妹之间都可以毫无顾忌地开玩笑;即便因为逃课或其他事情惹怒了老师,说几句好话,再在酒桌上和老师沟通一下感情,基本也就没事了。初入康奈尔校园的桑迪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随后一股被忽悠的怨念涌上心头:“原来上学还可以这样啊!皮克斯基尔军校,还我四年青春!”
事不宜迟,桑迪很快开始融入这个五彩缤纷的小社会中,加入校网球队为他打响了第一炮。所有的学生社团都对这位网球明星充满了兴趣,尤其一个叫AEPi的犹太学生社团,冲上来握住桑迪的手就开始称兄道弟。桑迪受宠若惊,因为长这么大从来没人这么重视过自己,随即便加入了他们。
很快,桑迪就参加了一次社团组织的社区服务,一忙就是一整天。临近晚饭时,桑迪望着夕阳擦了擦汗,带着英雄般的微笑说:“真是充实的一天啊,我吃完饭去洗个澡,然后去自习。”
谁知同伴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你二啊?那谁谁过来,去提醒一下××女生社团会长,就说别忘了咱们今天晚上的联谊舞会。”说完,他又一脸坏笑地转向桑迪:“等曲终人散了,咱们就开始通宵的扑克大战。你看这么多好玩的事,哪个不比你在自习室里睡大觉有意思啊,你个二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