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兰贵族的后裔(4)

安德鲁的父亲斯坦尼斯拉斯·科尔斯基有过两次婚史。他选择了一位比他年轻十五岁的姑娘做他的第二位新娘。新娘的家人在波兰中部、靠近桑多梅日的地方拥有一座美丽的庄园。和科尔斯基一样,新娘的父亲是位十分有趣的人物。他英俊潇洒,知识渊博,骑术高超,举手投足有种贵族的味道。但他妻子却不容易相处,因为她着迷于培养长女伟大的音乐才能。她希望大女儿能成就一番事业,所以她带着女儿从一个钢琴教授那里奔波到另一个教授那里,结果就忽视了照料其他孩子。

长女玛丽亚有两个弟弟,其中幼弟最受她喜爱。但这位小弟却在一战中不幸阵亡了,这巨大的伤痛令她终生难忘。

这位音乐天才最终厌倦了事业有成的设想。令她母亲极为恼火的是,她放弃了钢琴学业,嫁给了一位富有的地主。和丈夫一起,她心满意足地过上了平凡人的生活。

安德鲁生于1912年,时年其母年方二十。除了克里斯蒂娜以外,玛丽亚·科尔斯卡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在安德鲁的记忆里,母亲年轻快乐,充满活力。她经常打网球,骑马的姿势就像一名职业骑手。她皮肤光洁,气色不错。尽管头发白了,但她的脸庞依旧充满了青春活力,身材苗条,所以经常被人误当作是安德鲁的姐姐。

安德鲁讲述了与母亲的勇气和耐性相关的许多故事。其中有个故事凸现了母亲对自己伴侣的深情厚爱。一战爆发时,社会上流行一种武断的间谍躁狂症。有个哥萨克军团到达了瓦布涅,控告安德鲁的父亲向逼近的奥匈帝国军队通风报信。既然当时波兰分裂成了三部分,所以人民的立场各各不同:有人亲奥匈帝国,有人亲德国,还有人亲俄国。

斯坦尼斯拉斯·科尔斯基是波兰人。但如果说他有什么立场,那还是亲近俄国。如此一来,那位哥萨克军官的言辞就显得更加荒唐可笑。那军官把科尔斯基及其妻子绑在楼上,坚持要彻底搜查瓦布涅的阁楼,阁楼里堆满了一代代留下来的布满灰尘的杂物,其中包括一些堆积在角落里的古灯笼。哥萨克军官洋洋得意地说道:“看吧,铁证如山,这就是你向敌军发送信号的工具。”话音一落,军官就逮捕了科尔斯基,匆匆把他带走了。

那时候安德鲁大约两岁。大多数男仆都被征兵入伍了,但家里还剩下一些女仆人。玛丽亚·科尔斯基把男婴交给仆人照料,把一架双轮马车套到两匹马上,动身前去寻找丈夫。

她沿着俄国军队撤退的方向飞速追赶。在第一个落脚处,她听说那天早晨丈夫被枪杀了,但她拒不相信,继续紧追不舍。三天之后,她终于发现丈夫斯坦尼斯拉斯安然无恙。但由于精神折磨过大,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她的头发就变白了。时年,她只有二十三岁。此后,玛丽亚·科尔斯基就以“银发夫人”而声名远扬,她总是驾驶着一架由两匹白马拉的马车来刻意突出自己与众不同的白发。

安德鲁上面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妹妹比他年幼五岁。安德鲁的家庭幸福融洽,兄弟姐妹的家庭热情好客。科尔斯基夫妇订阅了一批经过精心选择的非同寻常的杂志,包括许多法语、英语、德语的科学杂志,还有一些当时波兰知识阶层阅读的报纸和期刊。虽然玛丽亚·科尔斯基笃信宗教,每天都去领受圣餐,但她从来不会试图把自己的宗教信仰和习惯强加在子女身上。不过,她会亲自指导孩子的早期教育,向他们灌输自己崇高的原则和道德观念。

母子有着共同的爱好,那就是酷爱马匹,喜欢骑马。斯坦尼斯拉斯·科尔斯基拥有一个很大的马场,他为军队饲养了很多战马。从三岁起,大人就教安德鲁如何骑马。十三岁时,安德鲁就帮助邻居训练赛马。然而,到了十六岁时,安德鲁长得又高又重,没法轻而易举地骑上赛马了。这简直就是一场悲剧。安德鲁说道:“于我而言,骑马就如同别人的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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