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圣(二)(5)

齐景公对此细枝末节并不在意,转而对晏婴道:“相国,这个田穰苴有何能耐胜之大任?”

晏婴道:“大王。穰苴虽为田氏庶族,然其人,文能附众,武能威敌。臣考量他已经许久,愿大王试之。”

这时,侍卫来到朝堂前,禀报田穰苴复命求见。实际上,在田乞无中生有造谣生事的时候,田穰苴就在大殿外面侯旨,对田乞的言论一字不差,听了个真切。虽然也气得他双目圆睁,但他知道还不是自己出场的时候。直到刚才,景公发问,他才着侍卫进殿禀报。

景公听闻,道:“即快让他进来。寡人见见他到底何等模样。”

田穰苴在侍卫的引领下阔步走进朝堂,来到齐景公近前,跪倒在地,施以君臣大礼。礼毕,田穰苴起身肃立。

齐景公将目光落在田穰苴身上,只见此人虎背熊腰,五官开阔,目中含铁,眉宇间有一股逼人的英气。景公看罢,心中连连叫好。

“田穰苴,相国举荐你率兵退敌,你可有决心?”

“微臣定当不辱圣命,歼敌于都城郊外!”

“把你的退兵之策,讲给寡人听听!”

田穰苴说声遵命,然后娓娓道来,众人听后纷纷点头称是,果然不同凡响。

6

散朝之后,晏婴驱车来到田穰苴居住的驿馆,两人见面,寒暄已毕,晏婴道:“你在朝堂上演示的退兵之策,俨然已经服了大王和众臣。无须再多虑。只管好生歇息,明日大王定会拜你为将,率兵退敌。”

田穰苴略有所忧,道:“微臣领兵打仗素来不惧,只是担心……”

“担忧什么呢?”

“臣素卑贱,人微权轻,士卒未附,百姓不信。又有大夫重臣嫌隙,微臣恐士气不振、出兵不利!”

“不用担心。这些我已经想到了。我会向大王举荐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作为监军随你一起出征。这样,你便可以打消了疑虑了。”

“相国考虑得实在周全。穰苴定当誓死力战,报效国家,以感相国抬爱之恩。”

晏婴微笑点头。

第二天,齐景公果然任命田穰苴为将,同时任命庄贾为监军。庄贾小人得志,美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对于这一任命,国范和高鸷不知道该不该高兴。在国府客厅,高鸷蔫头耷脑,过了半天,才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当相国举荐什么厉害角色,原来是个庶族。我看这个田穰苴未必能退得了晋燕联军。”

国范阴阴一笑:“我倒是希望田穰苴能大败敌军。”

“果真如此。退敌之功还不是算到田氏头上?”

“高兄差矣。若让田乞得逞,推举孙书为将退了晋燕,功绩才是算到田氏头上。田穰苴毕竟为田氏庶族,不是田族正宗。田穰苴不会跟田乞同心。”

“这倒是。相国举荐田穰苴,田乞恨得咬牙切齿,可见一斑。”

“相国力荐田穰苴为帅,其用意颇深。孙书固然年迈,领兵打仗总还是可以的。所以,相国宁肯用田穰苴而弃孙书,还是要为防止田氏独大。高兄,你我当放心无忧才是。”

高鸷这才神色稍安。两人谈话之际,无咎一脸落寞地走进客厅,见父亲和高鸷正在谈话,转身欲走,却被父亲叫住。无咎只得上前见礼,没说几句,便呆坐一旁沉闷不语。

过一会,家人进来禀报,督军宣令官有军令要宣。国范、高鸷和无咎急忙来到门外。令是下给无咎的,宣令官朗声念道:“田穰苴大将军有令!鉴于国无咎作战有功,封乡良人。即刻赴中督府听令!”

无咎精神为之一振,“末将接令!”

田穰苴为将之后,齐军的士气开始渐渐恢复,新一轮的征兵开始了。血气方刚的孙武自然不会放过又一次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也混迹在报名的人群中。只是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没有告诉任何人,支开了监止,穿着学宫的农夫衣服,头戴草帽,排在队伍里。

不一会轮到孙武了,“姓名?”负责登记的军士问道。

“小人姓鲍,单字千。”孙武换了个名字。

军士打量了一眼孙武,在木椟上写下“鲍千”,点头示意可以领服装兵器了,孙武心里暗自欣喜不已,自此成为齐军中的一名小卒。

晚上,孙府乱作一团,孙武深夜不归,自然上下惊心。孙凭派人四处寻找无果,气得直骂监止饭桶。不过孙凭很快就想到孙武可能化名混入了军中,正要安排监止明日到军营挨个查找,此时孙书发话了:“家国逢难,男儿自当身先士卒,征战沙场,报效祖国。吾孙有此壮志,你不应该如此百般阻挠。”

孙凭内心实在不愿孙武出征,但又不好当面反对父亲,只得作罢,再加上明日队伍就要出征了,再怎么找也无力回天了,于是放弃了揪回孙武的想法。。

第二天,齐军准备停当,大军开拔。又是一个生离死别的日子,再加上上次的惨败,军民皆有悲壮之色,哭声一片。城门展开,齐军徐徐开出。

紫苏和莫离站在送行的队伍之中四处张望。骑在马上的无咎看见两人,翻身下马,来到两人近前。平日嘻嘻哈哈的莫离,此刻也一脸凝重,拉着哥哥的手。

紫苏真切地说道:“多珍重!”

无咎神情豪迈,说道:“不必多虑。此战必覆敌军!”

说罢,队伍正式开拔,莫离看见了队伍中的孙武。走在队伍中的孙武也看到了紫苏,喜出望外,急忙迎上前去,但是到了跟前,两人又欲言却止。

紫苏道:“公子珍重。”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对玉玦,拿出其中一半放到孙武手中,道:“它们本是一对,公子切莫让它们天各一方!”

孙武接过,紧紧握在手中,感动不已,郑重说道:“孙武一定会获胜归来的。”

紫苏使劲点点头。出城之后,队伍行进速度越来越快,紫苏渐渐体力不支,与孙武落下距离。孙武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但人在军营,身不由己。

大军不停,滚滚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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