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儿想着,母亲的影像一帧帧地从他脑海里掠过。终于,他的思绪停在了其中的一帧上。
“我想好了。”
“很好,说吧。”
“那是在麦克拉伦,她来看我,我们一起走到了球场的栅栏旁边。”
“你为什么会记得这件事?”
“我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她在我身边,而每当她在的时候我都会很开心吧,虽然我们的见面总是以哭泣告终。你应该找个探访日到那个地方去看看,所有的人都在哭……还有,我记得这个场面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已经离结束不远了。这之后没多久她就去了,大概也就是几个月的事情。”
“你还记得你们聊了些什么吗?”
“我们聊了很多,比如说棒球,她是洛杉矶道奇队的球迷。我记得,一个大孩子把她送我当生日礼物的新运动鞋抢走了。她注意到我没穿那双鞋,为此都气得快疯了。”
“那个大孩子为什么要抢你的运动鞋?”
“她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那你是怎么回答她的?”
“我告诉她,那个孩子抢我的鞋是因为他可以这么做。你明白吗,随便他们给那地方取个什么样的名字,那地方基本上还是一座关孩子的监狱,也跟监狱一样存在着帮派和等级。有老大,也有小弟,什么都有。”
“你算是什么?”
“说不上来,我基本上是独来独往的。不过,在年纪和块头都比我大的孩子来抢我的鞋的时候,我就成了小弟。这是一种生存之道。”
“你母亲知道这些一定很难过吧?”
“哦,那是当然,但她并不懂得这里面的规矩。她想过要去投诉还是什么的。她不知道,要是她真的这么做了的话,我在里面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后来,她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于是就哭了起来。”
博斯沉默了,在心里回忆着当时的情景,一切都还历历在目。他记得当时那潮乎乎的空气,也记得近旁小树林里飘来的橘子花香。
西娜若思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他的回忆。
“她开始哭的时候,你怎么样呢?”
“我多半也跟着哭了起来,通常都是这样的。我不愿意看到她伤心,可是,一想到她已经知道了我遭遇的事情,我又觉得有一点安慰。只有母亲才能做到这一点,你明白吗?在你悲伤的时候给你安慰……”
博斯仍然闭着眼睛,眼里看见的都是回忆。
“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她只是跟我说,她正在想办法把我领出去。她说,她的律师不久就要上庭,去申请撤销托管裁决和母亲不称职的结论。她还说,她还有别的一些办法可想。一句话,她很快就能把我领出去了。”
“那个律师就是你的生身父亲吗?”
“是的,不过我当时并不知道……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法院给她下的结论是错误的。这才是让我想不通的地方,她对我很好,他们却认识不到这一点……总之,我记得她答应我会想尽一切的方法,不把我领出来绝不罢休。”
“可她终究没能做到。”
“是没做到。我刚才说了,她没有来得及做到。”
“我很遗憾。”
博斯睁开眼睛看着她。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