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身父亲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你知道他是谁吗?你们之间打过什么交道吗?”
“我见过他一次。以前我对这个问题一直没什么兴趣,从海外回来以后,我才着手去找我的生身父亲,结果发现他就是我妈妈的律师。他有家室,什么都不缺。我遇见他的时候他已经快死了,看起来就像一具骷髅……所以说,我根本就不了解他。”
“他姓博斯吗?”
“不是。我的名字是我妈妈突发奇想给取的,你知道,跟那个画家同名。她觉得洛杉矶跟他的画很相像,一样地充满了妄想和恐惧。她还给过我一本书,里面有那个画家的画。”
这些话让她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这些事情,哈里,”她终于开了口,“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情本身就非常让人心碎,它们让我看到了如今变成了你的那个男孩,让我看到你母亲的死给你的生活留下了多么深的创口。你知道,你本可以把许多事情归咎于她,而且没有人会为此指责你。”
博斯严厉地看着她,一边想着该怎么回答。
“我不会把任何事情归咎于她,我只怪罪那个把她从我生命中夺走的人。听着,这些是我的事情,不是她的。你不会对她有什么感觉,也不可能像我这样了解她。我所知道的只是她尽了一切努力去把我从收容所里领出来。她一直在对我这么说,一直在努力尝试,只可惜她没有来得及做到。”
她点头表示同意他的回答,停了一会儿没说话。
“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是靠什么……谋生的?”
“没有明白地说过。”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记不得了。我想,直到她去了以后,而我也大一些了,我才真正明白了她是做什么的。他们把我带走的时候我才十岁,我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身边会有男人吗?”
“没有,这种事从没发生过。”
“但是,你肯定会对她这种生活方式,对你们俩的生活方式有一些察觉吧。”
“她跟我说她是个女招待。她总是晚上工作,常常把我交给在旅馆租房住的一位女士照看。那是德托瑞女士,她照看着四五个小孩子。我们这些小孩的妈妈都是做这行的,但当时我们都不知道这一点。”
他停住了,但她没有接茬。他明白她是希望自己接着说下去。
“一天晚上,我趁那个老妇人睡着的时候溜了出去。我走上好莱坞大街,到了她说她上班的那间咖啡馆,但她却没在那儿。我向那儿的人打听,他们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你后来又问你母亲了吗?”
“没有……第二天晚上我跟踪了她。她穿着女招待的制服出了门,我就在后面跟着。她去了楼上的梅雷迪斯?罗曼那里,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们出来的时候都穿着晚礼服,化了妆,打扮得整整齐齐。接着她们就坐上出租车走了,我也没法再跟下去了。”
“可你已经明白了。”
“明白了一点,但那时我大概只有九岁,又能明白多少呢?”
“她每天晚上都假扮成女招待,你怎么看待她这种隐瞒呢?你生气吗?”
“不生气。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是……说不上来,总之她这么做是为了我,这种行为里包含着一种高尚的东西。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在保护我。”
西娜若思点头表示明白他的意思。
“闭上你的眼睛。”
“闭上我的眼睛?”
“没错,我要你闭上眼睛,回想你孩提时代的情景。开始吧。”
“这算什么意思?”
“你就迁就我一下吧,拜托你了。”
博斯摇了摇头,看样子有点生气,但还是照她说的做了。他觉得这样做很蠢。
“好吧。”
“好,我要你给我讲一件关于你母亲的事情。把你对她最深刻的记忆告诉我,不管那是一幅画面,还是一个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