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白人为自己创造的一切都比有色人种手里的要有效。那么看来白人的宗教也同样是高效的,可以使他们无往而不胜(而且常常不费吹灰之力)。后来,有一天,土著们觉醒了。白人带来了进步大军的那些可恶的追随者,在这些可怜人中传播痛苦、死亡和毁灭,而他们却从来都无力抵抗旧世界的这些弊病。但是不止如此,白人现在扮演起新的角色来了。他们不再以商人或传教士的身份出现,而变成了征服者和探险家。这些土地自古以来就属于最早的居民的后代,记录着他们的鲁莽和无畏,现在白人公然插上了自己的旗帜。他们在旗杆周围竖起石墙,在墙头安置了沉重的铜炮。
伺候这些致命的怪物的是白人里最低贱的渣滓———一些硕大、强壮的野兽。他们没有带妻子来,便像主人享用土著的土地一般毫不留情地享用土著的女儿们。经常会有别的船只,挂着的旗不同于现在已经司空见惯的堡垒旗杆上耷拉着的那一种,出现在岛上的港口———在紧接而来的战斗中,土著们不得不赶紧躲起来,要么就在厉害的炮火里冒一次险。正是靠着它们,白人才能夺得最终的胜利,成为所谓“殖民者”。于是,那些年长而更聪明的土著们隐隐地感到一丝怀疑:他们迫不及待地抛弃了自己的神灵,转而投向在祖父一代便来到这里的浅色皮肤魔法师,是不是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时不时地,他们作出微弱的尝试,想靠回归过去年代的准则和传统来拯救自己。然而时钟的指针不能倒拨,这种尝试只引发了更深的屈辱和失败。
没有出路可走,要么逆来顺受,要么死亡。可以为大多数土著的永恒的荣誉作证,他们宁可死也不愿屈服。他们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怀着深深的虚空感,他们已经不在乎一个已经丧失了所有意义的过去了;这种虚空感渐渐笼罩了所有波利尼西亚人。
于是,关于波利尼西亚人是怎样发现太平洋的古老历史,我们仅有的一点知识都是来自隐晦的口头证词。因过去的神的居处为这些岛民和我们的族人相遇之前,还没有发明通过书面符号或文字保存语言的方式。而他们学习的白人的字母表,只包括《圣经》和祈祷书的字词,因为白人老师(除了几个特别的例外)对那些古代海员的事迹不感兴趣,在他以廉价劳务和丰厚利润为目的的计划里,它们也没有合适的位置。
于是,我们只有在萨摩亚人、塔希提人和毛利人的世代传说中,在不断重复的诗句里,隐约地望见那个起伏跌宕的探险与征服的年代。现在,用自己的血肉写下这些章节的人的后代之中,有几个已经把这些事迹收集和整理出来,进行研究。所以,虽然我们仍然所知甚少,不过至少可以稍作猜测,而不用担心过于偏离了历史真实的窄径。但是,被保存下来的,还是太少了。其他的部分流落何处,无人知晓———也许上帝知道———或者,是淹没在白人的杜松子酒和郎姆酒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