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年前第一次遇见音乐人张亚东老师,是朋友的撮合,当事人的我并未意识到这是怎样的一次会面。
坦诚地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空灵的眼睛。几乎没有交流,我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位脸色略显苍白的陌生人谈侃音乐,描绘艺术。
我对他是敬和畏的,因为这个世界离我太遥远,“很抱歉我不太听国内的流行乐”,“我买的唯——张卡带是窦唯的《黑梦》”,“我喜欢portishead”,这好像是我说的唯有的几句话。对于他在行业中的地位,我也是刚刚听朋友介绍的,并说我们一定品位很合。
他在我眼中:很单纯,是个艺术的天才,生活的白痴,他像个黑夜里的行者,单薄的没有一点分量,令人怜惜。
这样的他也许世界上不会有几个人有机会了解,但那第一眼的深刻,永远存留在我的内心深处,之所以到后来我对他不离不弃,我想是因为我深深相信那一天我所看到的,他的眼神,在见到我的一瞬间,大大的黑色瞳孔闪过一丝欣喜。
第二次见到那样的灵动是2007年7月3日,儿童福利院的初生婴儿室。
后来在一本音乐史书上看到:“音乐可以洗净人的灵魂”。那天见面之后,东哥来电,“有时间我们一起玩儿吧,听你唱歌。”
一纸协议是在一个会议室签订的,如那次会谈,简单,低调,没有任何目的,也没有任何约束,正常得好像我隔三差五的日记。
便利店买来的几瓶红茶、几听可乐、几杯咖啡、几瓶啤酒就摆在桌子上,塑料袋里的水汽还没有蒸发,大家选了各自的喜好,干杯,庆祝东乐签约第一位艺人。
那个冬天的我们是散漫的,唯一快乐的事情,就是几个人凑在一起听歌儿。现在想起来,小伟、小胖、老向、东哥,我们像社会的一个小帮派,因兴趣和梦想自由组合,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像个玩笑,没有规划,却又都不离不弃。
为了给我找合适的音乐,小胖搜来一大堆我喜欢的Trip-Hop,还请来HowieB一起吃水煮鱼,当大家畅想到未来的合作时,会兴奋地手舞足蹈。小伟邀我帮别人做一首歌,我拿出小学汇报演出的劲头唱着变了味儿的昆曲,小胖就在棚外沙发上睡着等,手里还握着咖啡。
我和老向飞到上海挣来了公司的第一笔流水,东哥开心了,大家一起去吃涮羊肉,听他侃大山。
那段日子,我们一同孤独,一同前进,好像就是一个过不完的冬天,因为回忆中只有灰色和冰冷。我们都有着自己的职业,又一同在开拓一片新的未知,我们把自己认为是知音的伙伴介绍给大家,我们有了更多的朋友,这个小团体在逐渐了解中更加了解。一个晴朗的下午,在东哥家里欣赏他难产的专辑高兴到落泪,那天我便悄悄地发了毒誓。那个时候的我们,就像陈凯歌镜头前的《我的兄弟姐妹》,流浪在空无一人的黑色海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