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恍天籁萦千古(3)

魏晋士人们将生活中的不满,对礼教的抵制和对自然的向往以及对自由的追求,都一一体现在魏晋时期的音乐中。这个时期统治阶层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付诸于音乐创作,依据当时的政治形势,他们即使想拉拢一帮有才之人为其所用,专门创作宫廷音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魏晋时期的政治环境使得大批有才能的士人为了保命,而选择规避朝廷、委身山林,所以魏晋时期音乐的创作智慧和灵感都来源于民间。

魏晋音乐在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转折时期,就是著名的“五胡乱华”期间。“五胡乱华”对当时的中国来说,是一场灾难,但是对于魏晋音乐来说,却是一次飞跃的契机。魏晋时期战乱不息,时局动荡,民族迁徙杂居,文化频繁得到交流,“胡汉交融”在魏晋时期一直是大的主题,胡人和汉人不仅在饮食服饰上相互吸收交融,在音乐上也是如此。可别小看了胡人在音乐上的成就,相比汉人而言,胡人有着更为优越的先天条件。汉人大多数活在封建统治下,要为繁重的苛捐杂税忙活,胡人生活的地方距离统治阶层的核心区域比较远,所谓“山高皇帝远”,封建统治阶层对胡人的压迫相对轻微。胡人生活的地方不是草原就是沙漠边缘地带,辽阔和壮观的景色,也能激起人们的音乐创作情怀,如此强大的群众背景,胡人的音乐没有理由发展不起来。

魏晋时期少数民族音乐和汉族本土音乐的融合,在北方五胡十六国的统治区域里是非常普遍的,许多杰出的少数民族帝王同时也都是音乐的爱好者,甚至有些人本身就是出色的歌手。如后来开创前秦基业的苻坚,他本人对音乐的热爱近乎于痴迷,定都长安之后,他曾命令搜罗民间的长安乐师,和他带来的氐族乐师同台演奏,演奏完了还不算,还要求两个民族的乐师们必须说出心得来,结合对方的优点再做新曲,这可称得上是一次自上而下的主动民族融合。后秦的统治者羌族姚家,几乎代代都是铁杆的音乐发烧友。他们特别喜爱不同民族的音乐,甚至在征战的时候还下过命令,凡是俘虏了乐师,不管是哪个民族的,一律不能伤害,要迅速送到京城来。而少数民族音乐与汉族音乐交流最彻底的地区,就是今天的甘肃。当时的甘肃保留着五胡十六国时期少有的一个汉族政权——张凉政权。这个政权在魏晋历史上有特殊意义,“五胡乱华”时期,一条逃跑路线就是从关中平原逃往河西走廊,当时的河西走廊地区,云集了大量的汉人,他们的到来,既给当地带去了先进的农耕技术,也带来了汉族的文化。在音乐方面,汉族传统音乐与当地少数民族音乐合流,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音乐风格,既有汉族音乐的音律精美,又有少数民族音乐的豪迈大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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