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暮霭淌(16)

他们从山背面往山顶爬去,快到石窟时,有一条路绕到前面来,就能看到石窟了。随着山路盘旋而上,嘉锡幼年误入匪窟的记忆越来越鲜明,他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唐正看出他有些难受,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下,跟阿孝要过水递给他。

阿孝嚷嚷:“老西,你平日里东跑西颠的,力气活不少,怎么今天爬山还不如我呢?平日里都让别人干活了吧?”

嘉锡觉得心里难受,只是摆了摆手。唐正接话说:“可能山上空气稀薄了些。你的测绘包太沉了吧?我替你背会儿。”

嘉锡看着足下的表里河山,叹道:“传说这里就是当年黄帝斩杀蚩尤之处,我是心生敬畏,所以不敢出气。”

“你不当老师真是可惜,喘口粗气也能讲道理。”阿孝眯着眼睛挤对着嘉锡。唐正看着嘉锡,他眼睛细长,单眼皮,但却炯炯有神,还有点才气。

王铁蛋插话了:“赶紧爬吧,我怕天黑前下不了山。”

阿孝学指挥官的样子挥挥手:“前进!风雨无阻!”

“有雨就不行了。”铁蛋打着岔。

一行人继续上路。地势渐渐升高,主峰高于地面近两千米,微风清凉宜人,树丛中山花盛开,栎木、青檀、白皮松交错生长,草丛里还能看见褐马鸡。清泉溪流从树木丛中汩汩流出,奔山脚下一条百米深谷流去,衬托出一种清凉幽静。

忽然出现了一条较为平缓的栈道,一座小亭子,依山背洞,靠崖面沟,就势构筑。铁蛋高兴地说:“到了!顺着这条道转过去就是仙人窟了。”

山峦耸峙之间,摩崖造像若隐若现。先是第一窟,从门口进去约三米,一尊大日如来石佛高约三米,看上去体态自若,衣饰流畅,石像座上刻有唐天宝五年、长庆二年等修缮题记。唐正正要照相,铁蛋拦住她:“不行!这是大不敬!你这黑匣子会摄去佛的金光的。”

唐正不理解地问:“石佛哪有金光?”铁蛋急了:“咋没有呀?不管咋的,就是不行。”唐正只好把镜头盖上。

第二窟较深,分前后两室。前室为千手千眼观音石像,高约两米,为元代所造。诸臂角度贴切,似在摆动,栩栩如生。后室正壁上层刻有文殊菩萨坐在狮子座上,形象生动。

第三窟是人身牛首的石像,雕塑历史的记载早已斑驳。嘉锡根据石壁上刻画的牛羊成群、播种百谷的图画,以及主人具有灾难性的出生历史,断定是后稷,说:“你们看,上面刻着‘为民造福、教民稼稿,品尝百草,体察酸苦,选出五谷。’石刻斑驳,朝代似乎在唐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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