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印象也是如此。”
“而且他是一个时代的终结,是他那个行列的最后一个人。菲利普和詹姆斯都是意外死亡,他们也可能被闪电击中。一道闪光从天上降下,咔嚓,完了。然而一旦霍默走了,那就轮到我们了。”
“轮到你们?”
“轮到我们走向自己的死亡。”他说。
我们谈着巧合与可能性,还有自然与非自然死亡。“全世界最容易的事情,”他说,“就是把这事情公诸媒体,让他们去处理。当然这样一来,俱乐部也就结束了。而且这会让我们全体成为警察和媒体注意的目标,不堪忍受。如果这一切都只是巧合,只是保险公司资料库里面的一个突兀的数字,那我们只是平白无故把自己的世界搞得天翻地覆,却毫无所获。”
“如果的确有凶手存在呢?”
“你这样认为?”
“如果他是你们十四个人的其中一个,”我说,“他可能会面临彻底的调查,会有很多警察问各种问题,同时验证各种不在场证明。他想躲在暗处就很困难了。也许没有足够的证据起诉他,但查明案情和打赢官司是不同的。”
“如果他是外面的人呢?”
“那么抓到他的可能性比较小。不过我想大规模的调查和公众的注意力会吓住他,让他不再杀害任何人。”
“我想你的意思是,短期内不再杀害。”
“嗯,没错。”
“可是那个混蛋不是急性子,对吧?”他身体前倾,手指修长的双手夸张地比划着,“上帝啊,那个狗娘养的和冰河一样耐性十足。如果那些案子都是他干的,他已经这样干了三十年了。吓住他,结果呢?他会回家,在录像机里面放盘带子,给自己煮一壶咖啡,等个一两年。等到新闻风头过去,他就可以再安排一个意外,或者一个街头犯罪,或者一桩自杀。”
“如果警察盯上他,”我说,“他可能会被永远吓住,就算没有足够证据起诉他也一样。但如果警方没有怀疑到他头上,那么你大概没说错,他只会等待时机,再度开始动手。”
“就算他不动手,他也赢了。”
“怎么说?”
“因为这个俱乐部完蛋了。新闻报道就足以毁掉它,你不觉得吗?真是老朽不堪,十四个成人每年聚会一次看看谁还活着,我不认为在吸引了我们新闻界朋友的小小注意力之后,我们还能真诚地共聚一堂。”
他起身去倒饮料,直接在玻璃杯里注入威士忌,回到沙发前先啜了一小口。中国菜让他脑袋清醒,现在他讲话不会含糊不清,也不会表现出任何酒精的影响。
他说:“不可能是我们十四个人的其中之一,这一点我们都同意吗?”
“我没法按你的方式思考,我只能说,不太可能。”
“嗯,我比你有些优势。我认识他们所有人,可是你不是。”一绺灰色的头发垂落在他的前额,他用手把头发往后顺,继续说:“我想俱乐部应该开个会,而且看来我们不能等到明年五月。我去打几个电话,尽量看能找多少人来这里。”
“现在?”
“不,当然不是现在。星期一?不,星期一我还没法联络上其中的一些人。每年这阵子大家都会出外度周末。星期二,就暂定星期二下午吧,如果我有约会也可以改期。你呢?你星期二下午能过来吗?我看看,三点钟怎么样?”
“这里?”
“有何不可?比我办公室更好,空间很大,坐得下十四个人,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有半数能来就不错了。可是就算只有五六个人来——”
“是的,”我说,“从我的观点来说,也是很有用的。”
“从我们的观点来说也是,”他说,“我们全体都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我们身处危险,如果有人在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当然最好能警觉一点。”
“我可以打个电话吗?看能不能说服我的客户。”
“厨房里有电话。就在墙壁上,你一进去就能看到。还有,马修,你讲完让我跟他谈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