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串的死者11(2)

“别胡扯了,福尔摩斯先生。他在一八四○年当选总统,你希望他还活着吗?这是什么?”她拿起我那封顾客感谢信看一看。“这封信写得太棒了,”她说,“沃利口述的?”

“他是这么说的。”

“简直是完美,你不觉得吗?你应该下定决心,以后只要你有客户告诉你,说你为他们做了一件多么棒的工作时,你就跟他们要封感谢信。”

“也许吧。”

“你的热情很有感染力。”

“我想我应该把这信裱起来,挂在我办公室的墙上,”我说,“如果我有个真正的办公室的话。而且我可以复印一张放在我的公事包里面,给未来的客户看。”

“如果你真有个公事包的话。”

“答对了。”

“可是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这些。”

咖啡太烫了没法入口,我吹了吹想让它凉一点。我说:“是该滚蛋退休的时候了,你不觉得吗?我辞掉警察工作已经二十年了。”

“当时你是跟着酒精一起陷入低潮,”她说,“记得吗?”

“记忆犹新。”

“然后你就开始戒酒。”

“现在我戒了那么久,想酒快要想疯了,就像我听说过的情形一样。我这一生到底做过些什么?”我拍拍那沓信用报告。“这里有一群年纪跟我差不多的人,”我说,“他们有家庭,有事业,他们拥有自己的家,大部分人如果愿意马上就可以退休。为什么我要反抗这一切?”

“因为你跟他们有一点不同,”她说,“你活着,而他们一半以上已经死了。”

“我说的是活着的那些人。反正没人想杀我。”

“哦?我倒是想到一个人,他有一阵子真的考虑要杀掉你。如果你忘了他的长相,不妨瞧瞧镜子。”

“我懂你的意思。”

“还有,”她说,“对自己有点信心,好吗?从你不当警察那天开始,你就一直靠自己工作过日子。”

“勉强过日子。”

“你领过救济金吗?你饿过肚子或睡在公园过吗?你曾打破人家车窗玻璃偷收音机吗?我不记得曾看过你拿纸杯站在马路上跟人讨零钱。有什么是我没看到的吗?”

“我只是活得马马虎虎。”

“你活得很好,”她说,“做你最拿手的工作,而且那些工作也不是求来的,而是你有办法让它们自己找上门来。”

“禅宗侦探。”

“现在你五十五岁了,”她说,“你觉得你应该有更多实质的东西。你这二十年都没有私家侦探执照,可是现在你觉得你需要一张了。你不在旅馆,出外办案的时候,你的顾客无论如何总有办法找到你,可是现在你觉得你需要一个办公室。好吧,如果你想要这些东西,那好极了。你可以在一幢很不错的大楼租一个办公室,弄一些文具和印好的宣传小册子,去接律师事务所和一些大公司的案子。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会全力支持你。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替你张罗办公室。”

“你有个店要经营。”

“我可以雇一个助理,天天都有人问我要不要帮忙,其中有些比我还有能力去经营那个店。最多我可以关门大吉。”

“别胡闹了。”

“胡闹什么?开那个店是出于兴趣,只不过是找点事情做,免得我发疯罢了。”

“今天下午我过去的时候,”我说,“我站在橱窗前,心存敬畏的看着你所做的一切。”

“别这么说。”

“我是认真的。你让一些事物有了意义。你找了一个空店面,拿出多年来收集的艺术品,是你懂得把这些东西的美展现出来,这样其他人才开始懂得去欣赏。”

“我那些旧货店的杰作。”

“天哪,还有雷的事情。本来他只是一个警察,有点用得上的小才能。但你让他明白他是个艺术家。”

“他本来就是个艺术家。”

“而你把这一切联系,”我说,“你让它们鲜活起来。我不明白你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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