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认识他们,”她说,“为什么会有人想杀这些人?我不明白。”
回曼哈顿的路上,我想着自己有什么收获。我查到的不多,而且我留给费利西亚·卡普一个猜不透的谜团,不知道她的丈夫曾有过什么样的秘密生活。唯一有可能安慰她的,就是他毕竟不是自杀的,但这也会被他可能是被谋杀所带来不安所抵消。
或许让我不去打扰内德里奇·贝利斯遗孀的就是这个原因。我打了几个电话去亚特兰大,他死在市中心的马里奥特饭店房间里,头上有个枪击伤口,我觉得自己对于他和他的死理应该知道得更多。他曾是股票分析师,受雇于华尔街的一家公司,每天乘渡轮上下班。他分析的领域是纺织业,到亚特兰大是为了去见一家他有对之兴趣的公司的管理人员。
又是没有遗书,也没有迹象显示在他身边发现的那把没登记的左轮枪是怎么来的。“我不知道他怎么弄到那把枪的,”一名亚特兰大的警官告诉我,“不过在这个城市,要找人买枪不会太困难。”我告诉他,在纽约也不会太难。
虽然没有遗书,不过书桌的桌面中间有一张饭店的信纸,旁边有一支没有套笔帽的笔,好像他想曾写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写。然后他放弃了,打电话给柜台,告诉饭店职员最好派个人到一一○房来。“我要结束自己性命了。”他宣布,然后就挂掉了电话。
那个职员不能确定自己会撞见一桩惨案还是听到了一个玩笑。他打电话去贝利斯的房间,没有人接。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有人打电话来说听到了枪声。
当然,看起来是自杀。贝利斯倒在一张椅子上,子弹穿过太阳穴,枪就在地板上该出现的地方。看不出他自杀时身边有人,门上的链子没有挂上,不过一定是因为他希望很快被发现,才故意没锁的。反正他考虑得很周全,从他打电话去柜台通知说自己要自杀,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布置这一切能有多困难?
首先,内德里奇·贝利斯必须让你进房间,找个借口不会比找一把没登记的枪更难。接着你坐下来,比如说,看着他递给你的一些文件,然后你在他身边弯下腰指向一个地方,同时伸手到外套口袋掏出枪,在他意识到怎么回事以前,你就把枪口对着他的太阳穴,扣下扳机。
然后你擦掉枪上的指纹,再塞进他手里,接着让枪掉到地毯上。把饭店的信纸和笔放书桌上,拿起电话,宣布你就要死了。最后回到你自己的房间,再打一个电话说你听见了枪声。
很简单。
做个石蜡测试,就可以知道这个死人有没有开过枪,可是这么一桩清楚明白的自杀案,能分配到多少警力去侦办?跟我谈过的那个警官找不到任何测试的纪录,可是他说这也不能证明什么。毕竟,他说,这一切都已经发生十八年了,所以能不能找到当年档案还很难说。
我可以打电话给他的遗孀。
我找不到她。其实不会太难的,她并没有故意消失。她再婚,又离婚,现在结了第三次婚,住在密歇根的尼罗市。我想我可以打电话给她,问她的第一任丈夫内德里奇·贝利斯在亚特兰大的死亡之行前,是不是意志消沉。他那时喝酒喝得厉害吗,夫人?他吸过毒吗?
我决定不去打扰她。
我从西北旅馆的房间打电话到亚特兰大,挂了电话后,那一天一直有事情让我待在那个小屋间里没出门。我拉了一张椅子到窗边,往外看着城市。
我不知道自己坐在那儿多久。想着手边进行的这个案子,想着三十一俱乐部。想着过去三十年他们的人数日渐减少,不知不觉就想到自己的生命在这三十年来所发生的一切,而这些年的种种变化真是可怕。我想着我失去的人,有些死了,有些则因为我们的生命走向不同的方向。我的前妻阿妮塔早已再婚,我最后一次跟她说话是为她母亲的过世向她致哀。上一次我见到她——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