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明了什么?”
“汤鼎,不过我想当初他不会称这个东西为汤鼎。那是一种介于寿险和彩票之间的东西。你找一群投资人各出一笔钱,把合起来的所有钱都投资在一笔共同基金上12。”
“然后赢家全得到?”
“不一定。有时候规定在世人的只剩下百分之五或百分之十,就平分这笔钱。否则,就等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还活着才结算。很多人是小时候由父母亲买了这种东西,如果投资得当,最后可以发财。可是除非他们活得比其他人久,否则就分不到这笔钱。”
“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字典上看来的?”
“我是从字典上找到这个词,”她说,“这样我才有办法去查百科全书。我本来就知道这个词,只是想不起来。十五还是二十年前,我在伯克郡的一个夏令营度过一个周末,当时读到一本历史小说,我猜那书可能就叫《汤鼎》,有人丢了一本在那儿,被我捡到了。离开夏令营时,我才读了三分之一,所以我就放在包里带走了。”
“我想上帝会原谅你偷了那本书的。”
“他已经惩罚过我了。我把整本都看完,你知道最旁后一页的尾巴怎么说?”
“‘然后她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比那个更糟。上面写着,‘第一册结束’。”
“然后你再也找不到第二册?”
“再也找不到。当然我不是花一辈子去找,可是我很想知道后来结局是怎么样。有好些年,就是这个让我不甘心跳楼自杀。我指的不是那本书,而是人生。想要知道后来的结局怎么样。”
我说:“你今天晚上看起来很美。”
“为什么,谢谢你,”她说,“怎么说起这个。”
“只是看着你脸上的情绪波动,忽然有这样的想法。你是个美丽的女人,但有时候一切都表露无遗——力量、温柔,还有一切。”
“你这老熊,”她说,坐在我旁边的沙发上,“继续甜言蜜语吧,我对今天晚上的结局有个很棒的主意。”
“我也有。”
“哦?吻我一下,然后,我们再来看看你猜对没有。”
之后,我们并肩躺着,她说:“你知道,之前我说那个俱乐部是个纯粹男性的东西,不光只是在开性别战争的玩笑而已。那是一种很男性的领域,聚在一起发展一种关乎死亡率的关系。你们这些男人就喜欢看着一片大好前景。”
“而女人只想找乐子。”
“还有比较服装式样,”她说,“还有交换食谱,还有讨论男人。”
“还有谈论鞋子了款式。”
“哦,鞋子很重要。你是个老头子,你对鞋子了解多少?”
“很少。”
“完全正确。”她打了个呵欠,“我说得好像女人只关心那些琐碎小事,而且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了。不过我真的相信我们女人的目光比较短浅。你能想出任何一个女性哲学家吗?因为我想不出来。”
“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想不出来。”
“也许是生物学,或者人类学,或随便什么讲的。你们男人完成狩猎和采集之后,可以坐在营火旁边静静思考。女人没空干这个,我们得好好守护着家园和火炉。”她又打了个呵欠。“我可以推导出一个理论,”她说,“不过我是这些实际的女人之一,而且我要去睡觉了。你去好好想想吧,可以吗?”
我不知道我该好好想出什么,不过几分钟之后我说:“汉娜·阿伦特如何?还有苏珊·桑塔格呢?她们不都是哲学家吗?”
我没有得到回答。“实际女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