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聪明自误求仙梦(2)

当时汉武帝四处用兵,弄得民穷财竭,急需用钱,所以栾大说“黄金可成”;当时黄河决口多年,试过几次都没堵住,没有办法河水一直泛滥,所以栾大才说“河决可塞”;至于“不死之药”、“仙人”,都是汉武帝所关心的,栾大假借“师父”之口,把话说到汉武帝心里去了。但栾大害怕遭到少翁相同的命运,又说:“臣恐效文成(少翁),则方士皆掩口,恶敢言方哉。”

刘彻对栾大深信不疑,假称少翁是吃马肝中毒而死,以安栾大之心。栾大见刘彻已彻底被唬住,开始索要好处了,故作超然说:“臣师非有求于人,人者求之。陛下必欲致之,则贵其使者,今有亲属,以客礼待之,勿卑,使各佩其信印,乃可使通言于神人。神人尚肯耶否耶,致尊其使,然后可致也!”

想求托栾大的师父,所谓“使者”自然只能是栾大本人,于是,刘彻下令封栾大为乐通侯,赐食邑二千户,赏豪宅一座、黄金十万斤、僮仆一千人,以及其他各种财物,还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卫长公主嫁给栾大当老婆。此后数月,刘彻接连赐给栾大“五利将军”、“天士将军”、“地士将军”等六枚印信。栾大骤然显贵,天下为之震动。多少文臣竭尽所能、多少武将拼尽血汗得不到的待遇,栾大凭一张嘴巴、一点小伎俩,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很显然,刘彻为了长生不老,已经接近偏执狂了!过了两年多,刘彻命栾大出海寻找神仙,栾大自然知道海上没有神仙,索性跑到泰山去游玩。但他跟师兄少翁一样,太小瞧刘彻的智商了!原来,刘彻派人一路监视着他的行踪。既已识破骗局,刘彻大为震怒,以“诈骗欺君”的罪名,将栾大腰斩于市。

虽然骗刘彻的风险很大,但是利益也高得令人眼红,所以方士们还是围在刘彻身边转。栾大被杀的第二年,又出了叫公孙卿的方士,声称在缑氏(河南偃师境内)城上看到了神仙脚印。刘彻听到这个消息,急巴巴地从长安赶到缑氏,看见了脚印,但无法确定是否为神仙留下来的。刘彻毕竟受骗太多,连亲闺女都叫人骗走了,多少有些警惕性,他逼问公孙卿:“你不是想学少翁和栾大吧?”谁知公孙卿的心理素质特别好,一本正经地说:“神仙无求于人主,人主有求于神仙,如果求神之路不通畅,神仙就不会来。说到神仙之事,似乎很遥远荒诞,一定要修够岁月,神仙才会到来。”

刘彻穷尽智力,听不出他的话有什么毛病,于是又相信了,开始在各地扩建道路、修缮宫观和名山神祠,希望以自己的诚心感动神仙。

以当时的科技水平,不太容易戳穿这些江湖骗子的鬼把戏,刘彻固然聪明,他能够识破的骗局不到百分之一二,不能识破的骗局却成百上千。有限的教训怎能打消他对神仙方术的迷恋?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求仙之心更切了。到了晚年,他派出去求仙的方士多达数千人,供给车马、金钱等耗费的财富数以亿计。

由于刘彻迷信神仙方术,他劳民伤财进行“泰山封禅”。从公元前110 年起,刘彻先后举行过八次泰山封禅,这个纪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按古籍记载,封禅必须具备三个条件:一是扫平宇内、统一天下;二是天下升平、百姓安乐;三是天降祥瑞。秦始皇统一六国,所以搞了一次泰山封禅。汉高祖至汉景帝的四代皇帝,都不好意思泰山封禅。刘彻居然封禅八次之多,大概不是因为他狂妄,而是求神之心太切了。那些方士都说封禅是通神之路,但那只不过是虚耗钱粮,使经济危机变得更加严重而已!

刘彻垂垂待老时,头脑忽然清醒了,他意识到神仙方术的荒诞不经和迷恋方术所造成的破坏,于是下了一道“罪己诏”:“朕即位以来,所以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伤害百姓,靡费天下者,悉罢之!”他又下令把那些江湖骗子全都赶走,还向群臣大叹道:“向时愚惑,为方士所欺。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节食服药,差可少病而已!”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彻的悔悟虽然可贵,可惜来得太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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