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刘彻是一个聪明睿智的皇帝,可是,一旦遇到方术,智商便大打折扣,一再受骗而执迷不悟。神仙方术起于远古,到了战国,已经形成以行骗谋利为目的的方士集团。秦始皇受方士愚弄,虚耗不少钱财;刘彻对方士的迷恋有过之而无不及。
刘彻17 岁登基,“尤敬鬼神之祀”,比较迷信。但他真正迷上神仙方术,大约是在公元前133 年,即登基七年后,当时有个名叫李少君的方士,自称有长生不老之术,迷惑了很多人。刘彻并不轻信,将李少君召进宫后,留心考察。有一次,刘彻拿出宫中收藏的一个青铜器,考问李少君。李少君回答:此乃齐桓公时旧物。刘彻查找有关记录,发现果真如此,顿感神奇。他以为,李少君不可能有机会接触宫中记录,却能认出桓公时旧物,这只有一个可能:亲眼见过。于是他“以少君为神,数百岁人也”。事实上,精通古董鉴定的专家不难给古董断代,刘彻没有此类知识,竟然疑其为神,岂不可笑!
李少君取得信任后,趁机施骗,满嘴胡言:“祭祀灶神能招来奇异之物,可以使丹砂化为黄金,用此黄金打造饮食器具,使用后能延年益寿,还可以见到蓬莱仙人,然后举行封禅仪式,就可以长生不死。黄帝就是这样的。我曾在海上漫游,遇见了安期生,他给我枣吃,那枣如同瓜一般大。安期生是仙人,往来于蓬莱仙境,谁和他投缘,他就显身相见,谁和他不投缘,他就隐身不见。”方士说话大抵如此,一般不会留下可以查勘的漏洞,上述胡言乱语本无法验证,或者信,或者不信,谁都无法戳破其谎言。
刘彻信以为真,开始亲自祭祀灶神,又派方士化丹炼金和出海寻找仙人。不料,这项研究尚未取得成果,李少君就病死了。李少君不是自称会长生不老术吗,怎么会病死呢?谎言不攻自破。正当刘彻疑惑时,有方士点拨说:李少君不是病死了,而是成仙了。刘彻又相信了。
那些江湖术士听说刘彻比较好骗,一时间,“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相效,更言神事矣”,他们纷纷拥到京城来,兜售神仙方术,鬼把戏一个比一个高明,刘彻被骗得团团转。
过了几年,刘彻宠爱的王夫人死了,刘彻心里很难过。方士少翁自称精通召唤鬼神的法术,可以把王夫人召来跟他相见,不过有个条件:见鬼跟见人不同,只宜远观,不宜近视。
到了晚上,少翁扮了一些怪,刘彻果然看见一个女人出现在帷帐中,隐隐约约,极像王夫人。于是,他对少翁的仙术深信不疑,当即下令封少翁为文成将军,还赏赐了很多财物。少翁又劝刘彻修建一座甘泉宫,宫中筑有高台,以招引天神。
一年多过去了,刘彻连天神的影子也没见着,渐起疑心。少翁为了重获信任,写了一份帛书,让牛吞进肚子里,然后神秘兮兮地对刘彻说:“这头牛的肚子里有些奇怪的东西。”把牛杀了一看,果然发现帛书,上面写着一些非常古怪的话。刘彻认识少翁的笔迹,一番调查逼问,少翁不得不老实招供。刘彻大怒,又担心自己受骗的事被人知道而遭嘲笑,就命人把少翁杀了,悄悄掩埋,还下令不得向外透露。
刘彻识破了骗局,应该清醒了吧?但他对神仙方术反而迷得更厉害了,手下豢养着成群方士,耗去钱财无数。
刘彻四十多岁时,有人向他推荐了方士栾大,此人是骗子少翁的同门师兄弟,比少翁更敢说瞎话,花招也更多。有一次,栾大为刘彻表演了旗帜互斗的小把戏,这本是个小魔术,刘彻却不懂,惊叹栾大为神仙。栾大趁机胡说八道,说自己有个神仙师父,“臣之师曰:‘黄金可成,河决可塞,不死之药可得,仙人可致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