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者经过中国村庄常看见一只驴伸开四蹄躺着,结实的缰绳绕过颈项拴在一根木桩上。但是缰绳不必合乎驴的身长,牲口经常把系绳拽到最短限度,头部倾斜45度角,像这样伸展脖颈,似乎预示颈部的脊椎骨有脱臼的恶兆。我们奇怪它为什么不咬破自己的脖子,还能在这种明是不适的动作中感到更大的快乐。西洋驴不会有这样的举动,依次读过我们这些拙劣的论述之后,读者将会产生这样的看法:中国民族虽然明显地生活在半扼死的环境中,却似乎自我感觉比较舒适,当然说的是中国人舒适和方便的标准,这种标准我们西方人是不习惯的,与我们的标准相比有巨大差异,这就是我们开始所提出的命题。中国人已经知道适应自己的环境。他遇到这样的困难,就以典型的耐性甘心忍受,深知困难是不可避免的。
一些人,相当熟悉中国人和他们的生活方式,特别是熟悉我们恰好予以注意的那些方面,常听他们断言中国人是不开化的。这种很肤浅、很错误的判断,归咎于对文明和舒适的无哲学意识的混乱认识。应当考虑中国现在的情况与三个世纪以前相比,有什么区别,认真考察我们所经历过的变革,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一个公正的比较。我们不能把密尔顿、莎士比亚、伊丽莎白的英格兰看作是一个没有开化的国家,但是,毫无疑义,如果把那时的生活环境移动现在,我们大多数人将是不能忍受的。
提及过去三个世纪中,以大不列颠群岛带来惊人变化的多种复杂原因,是多余的。不过,最近五十年,在舒适和方便标准上发生的根本性革命,则更是令人惊异。如果我们被迫回到曾祖父和祖父时代的粗野方式,就会产生生活是否有价值的疑问。时代变化了,我们也随之变化。相反,在中国,时代没有变化,民族也没有变化。舒适和方便的标准,现在和几世纪之前是一个样的。新情况出现的时候,这些标准将必然改变。我们已经习惯的那些标准,他们同样也将具备,然而他们却从不期待,也不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