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11)

林子晏悲哀地发现自己被彻底无视了,只好再次晃到悠言面前,呼道:“悠言,悠言。”

悠言一怔,抬眸,微微一笑。

林子晏笑容灿烂,道:“你挑的谁啊?”

“学长,如果谁都可以,那么——”悠言仍是没忍住,朝顾夜白一瞥。

不少人刚被摄下的心思又跳动起来。

林子晏伸长了脖子。

悠言皱皱小鼻子,突然道:“学长,就你,好不好?”

招惹一片静默。再静默。鸦雀无声。

林子晏嘴巴张大,陷入莫大的悲壮情结中。

有人咯咯而笑,却是许晴。顾夜白看了许晴一眼,许晴下巴一仰,目光大胆无惧,顾夜白嘴角便勾出浅淡的笑意。

场上,有人惊讶这个意外,却也再次热闹。

悠言却失了神,心里碾过默默的疼。

还是那年,秋日的黄昏。

从顾夜白的寝室离开,她甩着手,欢快地小跑着,期待晚自修的图书馆之约,顾夜白便笑着站在她背后看她一路傻气。

后想起有东西撂下了,她便折了回去,却看到那不意不堪的一幕。

他就在夕阳下静静站着,眉敛,目光若沉,看着不远处的一个女生。

短发齐耳,容颜俏丽。

那女孩扯扯嘴角,突然起步,未几,整个身子扑进他的怀。

他似乎微微一怔,却没有推开她。

他没有推开的人,是她,她的同室寝友,许晴。

当悠言看到他的手拢上她的腰时,转了身。

还未及解开的谜,不久,却已到了离开的时限。

悠言笑笑,那秘密的一帧便隐回心里。

“学长。”悠言拍拍尚在石化的林子晏,道,“准备好了吗?我借餐巾去。”

林子晏这厢终是深切体会到什么叫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当然,与悠言亲昵,他并不讨厌,却是——

惯性地估量着去看他的老板,那松松软软的声音已道:“学长,你不同意没关系,我喝酒就好。”

“喝,喝,喝!”桌内外人声鼎沸,只等着这场好戏。

悠言笑笑,手够上那白酒瓶子。

她动作竟飞快,已倒了一杯,闭了眼睛,吞进口。

有些人却想到一事,那是刚才顾夜白用过的杯子。楚可咬了咬牙,心道,好,又一个贱女人!

她笑道:“路学姐,瓶子里的酒还满着,不急,慢慢喝就是。”

猜测顾社长的心思,想是恨极悠言的。楚可素来极得顾夜白关顾,岂不会察言观色?这话,即招来一片附和声。那为怀安不平的鬈发女子更是冷笑连连。

悠言紧锁了眉,一杯见底,脸色殷红,抚着胸口,便猛烈咳嗽起来。

许晴欲言又止,悠言擦擦嘴角,已拿起酒瓶斟起酒来。

玻璃片折射着炫目的光彩,杯子的另一端,顾夜白暗沉了眸。

悠言不会喝白酒。林子晏突然想到这事,一下慌了。

“子晏。”正怔忪着,却听到顾夜白的声音。

他头皮有点发麻。顾夜白对悠言的感情,他不敢确定。四年来,也不曾多问。毕竟如有谁见过他当日的疯狂,便不会开这个口。

林子晏应了,忐忑,有蹲墙角的冲动。

顾夜白道:“子晏,待会儿游戏散了,你也散了吧,别待太晚。明天S市的那个合约,还得你去签。”

林子晏一听,亟待倒地。S市的合约是和政府合作的慈善义卖画展。他好磨歹磨才磨得顾夜白亲跑一趟,只为S市的那个女副市实在难缠。

现在——他正想申诉,却瞥见顾夜白眸光闲落在悠言身上,只一眼,便离开,那么不经意。

他知道,顾夜白知道他知道。

他一惊,却又福灵心至,一把夺过悠言的酒瓶,笑道:“顾社长替红颜知己喝酒可以,我林子晏替学妹喝个酒就不成么?”

悠言一愣,旋即只觉胸口窒闷难受,头上细汗沁出。她急急捂住嘴,低低一声抱歉,便匆匆往盥洗室的方向奔去。

悠言出来,便愣住了。她上洗盥室不过十多分钟的时间,怎么出来便曲终人散了?只见大厅里的人已散了八九。

他,还在。当然,还有怀安。此外,许晴、林子晏、楚可、方明辉,另外还有两个女子,和楚可神态亲密,想是她的朋友。

“悠言,没事吧。”许晴迎上来,神色倒有几分担忧。

悠言脸色有点白,摇摇头。

许晴道:“就等你了。男士们都是有车的,看你要坐谁的车。”

“我自己坐车就行。”

“小方,你带阿楚走,也带路小姐一程吧。”

这话教所有人一怔,悠言更是一震,那低醇的声音,是他。哪怕一丝一毫,她对他的心思都看不透。她没想到有关自己的信息还会从他的口里出来。

只是,这一句话,叫她酸涩。

路小姐。他们有过最甜蜜的时光最私密的时刻,到现在却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方明辉恭恭敬敬答应了。

悠言绞着袋子里的手,紧紧的。

林子晏正为悠言的事负疚,这时一挽方明辉的肩,笑道:“小方,你学长我喝了酒,为了你学姐的安全,你就捎上我和你学姐吧。”

言下之意,他自己不开车,他要坐霸王车。

“可是,这……座次不够。”方明辉一愣,道。

楚可潋滟的唇边勾起一抹笑,道:“笨蛋,不是还有顾学长和怀安学姐么?路学姐跟他们走不就得了。我说得对么,怀安学姐?”

很好!等的就是你一句顺水推舟。林子晏心里一笑,这小妮子果然不安分,只想把悠言塞给怀安,给怀安难看。

一旁的许晴冷笑,又悄悄看了顾夜白一眼。后者神色轻淡,端倪不展。

“既然这样,悠言,你便和我们一起走吧。”怀安淡淡而笑,走上前挽了悠言的手。

悠言一怔,随即静静点头。

不能矫情了。今天过后,这一见,只怕日后再难。

看着他的时间多分毫,不好么?

顾夜白轻睨了林子晏一眼,便挽了怀安,道:“走吧。”

许晴淡淡道:“悠言,再联络。”

悠言与许晴说了数句,道了再见,便在后面急急跟上。

那二人已走远,远远看去,他与她,如此合衬。她想,她明白了Susan说的契合无间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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