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来(10)

厅上的人刚才还三两散开,此刻均拢集到这桌的四周。

俗套的冒险游戏,却是有趣的人。劈腿回巢的旧日情人,今非昔比的亿万社长。

“知不知羞耻!”几个站在怀安背后的学弟学妹中的一人愤怒道,却是刚才那个被林子晏祸害湿身的鬈发学妹。

她的同伴赶紧拉了拉她,她却愤愤挣脱了,冷笑道:“我偏要说!怎能有这样的人?当年顾学长还不是艺讯社的社长的时候,怎么就不见她留下?你们就不替怀安学姐抱不平吗?楚可,你怎么说?”

楚可一笑,挑挑眉道:“有人希望这个小冒险叫做鸳梦重温。”

人群里笑声立起。尚自有一些不明所以的学弟学妹问起,有知情的便细声叙说。

几名昔日与悠言同班的男女离了座,站到外围去,唯恐沾染了她的是与非。

怀安转身,微愠了脸色,对那鬈发女子道:“学妹,你喝醉了。”

那女子一跺脚,挽上怀安的手臂,急道:“学姐,就你忍,都教人欺上门——”

怀安轻瞥了顾夜白一眼,后者淡抿了唇,重瞳沉邃,深浅难测。

她捏了捏那女子的手,语气一沉,道:“你再说,我可不爱听了。”

散围在餐桌四周的人,说是咬耳朵的叙述,却放肆。

笑声狠辣。

看着灯光下,头垂得低低的悠言抚上胸口的手,微微泛着凄惨的白,林子晏恨不得拿块豆腐去撞了。

许晴狠狠瞪了他一眼。

眼光依旧放肆,笑声仍旧毒辣。仿佛这是场折子戏,这才算高潮。

顾夜白翻着手中的高脚杯,突然手一扬,“当”的一声,杯子倒悬在桌中的白酒瓶子上。细碎清脆的声息就这样便掩住了这片喧闹。

“很好笑是吗?有没有谁可以告诉我一声,这是为了什么如此好笑?”

一句话,缄默了全场。

顾夜白轻环了众人一眼,便再没有说话。这里的人,生意上、工作上或多或少与这位社长沾惹了些关系,并没有人想得罪他。

他脾性淡漠,不多话,却是个狠角色。顾家二代三代子孙众多,他却独受顾家爷子青睐,拿了当家做主的权,凭的又岂止天赋的惊人画技?

周围气氛渐凝息。

顾夜白眸光微敛,知道效果已达,目的已到,便转对林子晏道:“子晏,你的游戏还继续不继续?”

林子晏被他一看,心里叫了声娘,忙笑道:“回阁下,继续,那是自然。大家别愣着,继续这一场。”

一伙人悬了的心才算放下。

怀安心里一涩,轻叹了口气,不确定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夜白,你仍看不得她难过是吗?

怀安下意识想去看看楚可的表情,想必精彩。她或多或少知道顾夜白与楚可的关系,却不敢亲口去问,这何曾是众人所见的独立自主的怀安。她的爱情,她竟无法自主。

怀安知道,她爱他比他爱她多。甚至,她无法确定,他爱或不爱。

都说,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其实,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何尝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知道我爱你,我却不知道你爱不爱我。

正式成为他的女人两年了,然而两年的时间,她仍无法探寻他的心思。

一如他现在的画作。可恨的抽象画,早已摒弃具体影像与客观,独留意念。一千人眼中的哈姆雷特,个个迥异,如何去猜度?

林子晏唤悠言的声音已在耳边响起。

路悠言,这次回来,如你想把他要回,我必将不惜一切!

怀安听到心里花落的声音。

此刻的悠言,手却在口袋里颤抖着,他为她解了围。她可以这样认为吗?

读书导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