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是什么在他背后沉重地呼吸?
夜幕深处,偶尔传来一声悲涕,像是一个女人在隐隐哭泣。萧错看到草丛中有一个背影,是格格,他看得很清楚,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黑。
萧错听出是格格的哭声,他叫她回头看看他,他真的很想再抱抱她。格格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对他时,他看到的还是一头黑发,不一会儿就被风吹散了。
谁?萧错看到一个黑影,从葬狗坡里出来,在马路上一闪而过。是格格?不,不是,绝不是格格。格格不会见到他就跑的,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
萧错揉了揉眼睛,四野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但萧错觉得他没看错,绝不是幻觉。就在萧错恍惚不定的时候,他听到几声狗叫,是虎尔赤。
萧错一口气冲到马路上时,他看到了虎尔赤。虎尔赤是从兽医那里偷偷跑过来的,它和他一样,放不下格格。它用身体紧紧地俯贴在格格流血的地方,只把头高高仰起。
虎尔赤在找什么?它在寻找那个凶手的气味。
萧错看着虎尔赤,他从未如此寂寞过,也从未如此没有方向过。但是,渐渐地就明白了,他不能难过,要学会照顾自己,安慰自己,好好冷静下来。他想,他是对的。他如果要寻死的话,是非常容易的一件事。软的有绳子,硬的有木棍,高处有嘎纳山,低处有红丹河。为了格格,他要好好地活着,开心地活着,直到抓到那个凶手。但他,还是冷静不下来,大脑根本无法思考。
突然,萧错感觉到一个物体在心脏处颤动,每一根头发都跟着那种振动竖了起来。那一刻,思想因恐惧而停顿。他深吸了一口气,连同汗水一起吸进鼻孔,心脏在狂跳,毁灭般地狂跳。当他用手捂在胸口时,才知道,那是手机在振动。他越是不想接,它越在他口袋里狂跳,逼着他去按接听。
说话的是许胡子:“哥们。今天的婚礼我将按原路线出发,从中南大街绕北环,再经雨西路……”
萧错说:“胡子,别费那个劲绕了。”许胡子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开什么玩笑的,今儿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我还打算趁机把鼻烟壶取了呢……”
“鼻烟壶,我改天给你送去。”萧错不再接听电话,他看了一眼手机,此时,正是他和格格定下的结婚日,他把手机朝天抛去,手机落在葬狗坡的祭祀台上,顿时,四分五裂。
死亡就是这样残酷,前天,萧错还搂着格格,抱着本世界地图抑扬顿挫念给她听:莫扎特的故乡萨尔茨堡,音乐之都维也纳,聆听华尔兹与咏叹调缭绕的奥地利,多瑙河明珠布达佩斯,领略浪漫与传奇的匈牙利……他想带着格格环游世界,虽然格格没有眼睛,但他有,他会把世界每个角落说给她听。
此时,萧错抱紧的只是虎尔赤,他坐在地上,用手摸着地面,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到狗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