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是个权宜的办法。严格说来,那不能叫做煎蛋,可是它和我吃过的上好煎蛋,并无多少不同。
我也煎得出出奇难吃的煎蛋,尽管别人跟我讲过各式煎蛋的方法,我还是照旧煎出难吃的煎蛋:硬邦邦的,边缘活像某种上了浆的蕾丝花边,滋味半像硫磺,半像烧焦的报纸。依我看,想知道可靠的煎蛋法的上上策就是,几乎是问谁都好,就是别问我。不然,查阅烹饪书,或做做实验。
爱吃蛋卷(omelet)的人有多少,有关煎蛋卷的理论便有多少,不过大致上可分为两大派别:法国派,即极少把蛋混在一起打散,而像做蛋奶酥,或称酥浮类那样,蛋白和蛋黄先分开来打,再混合起来。
接着,当然还有意大利香煎蛋饼(frittata)派别,就是混合蛋和各种冷的熟蔬菜,然后煎成像是一张厚饼一样;这是相当好的一个派别。
此外,尚有东方派,最佳的例子是卖杂碎的小吃店通常称之为"芙蓉"的一道菜,是某种煎饼,里头有蛋,有豆芽等,不胜枚举。
最后,要把蛋打进锅中,烹调成料想中的模样,还有一派可靠且十分简单的做法。布伊亚-萨瓦兰称之为搅蛋(oeufs brouillis),我则叫它做炒蛋。
艾斯科菲耶所著《烹饪指南》(Guide Culinaire)的美国译本,说不定是在不知不觉中,对完美的法国蛋卷下了最佳定义:"被包裹在一层凝结的蛋皮中的炒蛋。"在我看来,这个句子本身好像并不大能勾起人的食欲,不过因为没有别人能说得更妙,就把它当成开胃佳言吧。〔用它本来的语言来说,则简单多了:une omelette baveuse(字义直译为令人垂涎的蛋卷,在法国烹饪中指没炒全熟的蛋。)〕
依照以下的指示,便可做出即使配不上前述定义,起码也不致辜负下定义之人的法式蛋卷。要是头一回煎出一大块又硬又丑的玩意儿,至少再试一次,一定成功。
§基本法式蛋卷
6枚鸡蛋
3大匙牛油(不得已的话,可改用上好的食用油)
盐和胡椒
先看清楚,煎锅(直径八或十寸)的底面一定得平滑,在锅中烧热牛油,热至油发出坚果味,但仍未变焦黄时。("这样不但能让蛋味道细腻,"艾斯科菲耶说,"且油须热到发出香味时,热度才足以使鸡蛋凝结成形到完美的境界。")晃晃锅子,使锅子底部都沾到油。
用叉子将蛋轻轻打散,加盐和胡椒调味,倒入锅中。一等边缘凝结了,便将平铲伸进蛋饼下方,让尚未熟的蛋液,统统流到已熟的蛋底下。(眼下我已经认命,弄清了一件事,如果我用的是熟悉的锅子,并且让分量恰好的无盐牛油恰当地分布到锅内各处,同时假如当时的星宿、风向,还有一般的情绪状态都相当良好和谐的话,那么我就能碰也不碰平铲,便煎出无懈可击的蛋卷。类似的情境往往是历史的偶然。)如此这般做个一两次,千万不要让蛋在那儿慢慢变热,当蛋的底部被煎得焦黄悦目,而上层仍像乳酪一般软软湿湿时,将它对折起来(要是你有大师身手,则把它卷起来),滑进盘中,迅速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