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垄断了上海服装生意的仇龙摇了摇头,“开玩笑,俄国佬搞共产,自己也穷得像鸟,有前途吗?日本人在撑曾大帅,英国人也不想让中国统一。”
刘爷悠悠地吐出了一口烟,他终于开口了,“反正中国现在不是中国人做主,你看上海,是谁在做主?我看最后赢的不是中国人,不是日本人就是英国人。”
邹聪这个时候显得很高兴,他让随从出去跟黄兰买一盒烟,转过头来说,“要是我们的大城市都让英国人和日本人管,我们就发大财啦!”
仇龙跟着附和,“人家什么都比我们强。你到过台湾没有?人家搞得井井有条,日本人多狠,你乱呀?就把你杀光,你乱什么?让你写历史都没有机会。再这样下去,台湾就会变成日本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但谁也不敢确定,这个时候,人们又将视线集中到了刘爷那里。显然,他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听刘爷说一句话的,在上海滩,能说话的人有很多,但是说话管用的人很少。刘爷笑着看了看他们,他知道这些人在等着他说话,这些人坚信与其去庙里求佛,不如直接来问上海滩的土地爷。
邹聪性子急,看刘爷久久不说话,探着身子凑了过来,“刘爷,那你说谁会赢?”
刘爷笑了笑,吐出了一口烟,“我怎么会知道?你该问问那班有兵有权能拿主意的人!现在中国谁都想做主,如果我知谁胜,早把宝押在那边了。”
就在这个时候,阿文又走了进来,他俯身在刘爷的耳边,细语了几句,刘爷点了点头。贵宾室的门在阿文进来时留下了一道缝隙,轻快的序曲音乐由着那条缝传了进来,接着就是一阵掌声和欢呼声,在座的人立刻心领神会,谁也都不再围着刘爷了。刘爷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一旁的胡飞问:“大哥,今天不赌啦?”
刘爷头也不回地说,“赢钱也不在乎这会儿工夫。”
此时的舞池里已经被喧闹的人群挤满了,整个“卡萨布兰卡夜总会”里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到了舞台上,随着摇曳的灯光和伴舞的舞女们的美妙身姿,全上海最让人神魂颠倒的女人登场了。《卡门》的舞曲在大厅里回荡,刘爷微笑地看着舞台上,Kiki众星捧月地出现在了灯光里,她刚刚走出来,下面就响起了一片呼哨和欢呼。她的头发烫成了卷,藤蔓一般旋转在脸侧,两片红唇在麦克风前极尽挑逗地摇摆着,她的歌声和腰肢像她的嘴唇一般摇摆和模糊,她的睫毛低垂,眼睛里闪动着一种浮光,幽幽地向着刘爷面前荡漾过来,那一对嘴唇慵懒地抬起来,“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儿也不稀奇;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所有的人登时都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