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芙琳·阿布斯纳特太强悍了,令帕特里克·华灵福招架不住,尤其是华灵福前一晚和日本主办单位的人到城里玩,这会儿还宿醉未消。他想,这会儿就连他的灵魂也必定散发着清酒的气味。帕特里克也想不起来,让他最有好感的几位日本报社记者里头,到底是哪位送了他两张到京都的高速火车来回票--不是义,就是文,说这列火车叫做“子弹列车”。他们告诉他,到京都的传统旅社小住,能让人恢复元气,这番话他倒是记得。“不过,最好在周末之前去。”遗憾的是,华灵福忘了这一部分的忠告。
啊,京都--寺院之城,祝祷之城,一个比东京适于冥思的地方,会对华灵福有所助益。他对伊芙琳·阿布斯纳特解释说,也该是他冥思一下的时候了,后者那会儿仍在痛责他那“差劲的非新闻电视网”,对这次妇女会议的报道彻底失当。
“我知道,我知道……”帕特里克反复说道。(他还能说什么呢?)
“这会儿你还要去京都?去干嘛?祈福吗?你有什么可以祈求的?”她问他,“你的灾祸加喜剧新闻网受到尽可能最公开的羞辱,而一命呜呼--我会如此祈求!”
“我仍然希望能在这个国家碰上一些好事。”华灵福尽量保持尊严,如是回答,不过他已经不剩多少尊严了。
电话那头的伊芙琳·阿布斯纳特没开口,应是在思索,帕特里克猜想,她正在重新考量旧有的想法。
“你想在日本碰上一些好事,是吗?”阿布斯纳特女士问,“这么着……你可以带我一起去京都,我会说些好事给你听听。”
他毕竟是帕特里克·华灵福,遂默默从命。女人要他干吗,他就干吗,他通常都按吩咐做。不过,他原本还以为伊芙琳·阿布斯纳特是女同志!帕特里克一头雾水。
“呃……我以为……我的意思是,从你对我说的有关那位丹麦小说家的一番话,我还以为那代表着……嗯,你是同性恋,阿布斯纳特女士。”
“那是我常玩的一个招数,”她告诉他,“没想到你竟然中计了。”
“喔。”华灵福说。
“我不是同性恋,不过我年纪大得足以当你妈。要是你想考虑一下再答复我,我不会生气。”
“你当然不会是我妈--”
“就生物学观点来说,我当然足以当你妈。”阿布斯纳特女士说,“我可以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生下了你,顺便说一句,当时我看起来足有十八岁。你的数学好不好?”
“你现年五十开外?”他问她。
“差不多,”她说,“此外,我今天没法启程前往京都,我可不想错过这个悲惨但立意良善的会议的最后一天。要是你能等到明天,我可以和你同行去京都过周末。”
“好的。”华灵福同意。他没告诉她,手边已有两张“子弹列车”票,他可以委托饭店的门房替他更改火车和旅社的订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