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右眼的视力已经恢复到原来的一半了,医生也向我保证,眼睛会继续恢复。同时,我的感冒也终于好了。考虑到我一直在带病工作,还算是颇有成绩的。但是,现在却是我到重庆后最沮丧的时候。
中国的原始落后让我非常沮丧,超出了我的承受力。此外,我的情绪之所以如此低落,缺乏异性的陪伴,大概也是个重要的原因。淑贞去了河内,陆颂晶又去了成都念书。我喜欢我的学员们,可有时候,实在无法忍受他们不停地咳嗽、往桌边的痰盂里吐痰的行为。虽然我不是太挑剔的人,但有时确实达到了忍受力的极限,对着那痰盂,实在看不下去。每当我向我的得意学员小朱展示我的工作成果时,他总是凑得很近,大口大口地喝滚烫的水,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喝汤时都像癞蛤蟆吸食苍蝇一样,声音恐怖。我经常会邀请一些学员到我的客厅来一起吃晚饭,但我再也不提供汤了。
有一天林问我:“为什么厨子再也不做汤了呢?”
“不知道。”我说。
“我知道,”他笑道,“您为什么不教学员们西方的礼仪呢?”
“见鬼去吧。”我告诉他。
将来回国后,若有人问起,中国给我最深的印象是什么,我会说:“四亿五千万中国人黎明起床后,一起不停地咳嗽、吐痰和擤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