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安然的港湾1941(4)

乔伊在哈佛大学法学院(HarvardLawSchool)学习的两年期间一直持有反干涉主义(anti-interventionist)的立场,这一点和父亲保持一致。但后来,由于坚信美国将不可避免地卷入战争,乔伊放弃了法学院的学习,将自己从政的路线转向以海军飞行员为起点。

就在时隔不到一年之前的1940年10月,父亲通过全国广播表达了对富兰克林·罗斯福谋求连任总统的支持,但与此同时仍然呼吁美国要在战争中保持中立,他提醒听众们注意,“我和我的妻子可能会失去九个亲人。你我的孩子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更宝贵。”对乔伊和杰克的参军决定他却只字未提。

乔伊秋天开始训练,第二年开始在飞机上演练,然后被送往英国,然后被派遣到英国海边,然后是欧洲,然后就再也没回来。

在一本由杰克整理的乔伊回忆录中,他曾这样写到,“乔伊做什么事情都很出色,但是我一直认为他最成功的角色还是我哥哥。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树立起对弟弟妹妹们的责任感,这一点他终生都不曾忘记。”杰克明白,乔伊也把整个家庭当作自己的全部。

与此同时,杰克对乔伊的一些行为也感到困惑。“我想我和大家一样了解乔伊”,杰克在那篇文章中写到。“然而,我有时会怀疑自己是否真正理解他。他与周围的事物总保持着一丝距离——好似一面墙,让大家无法参透。”

那年夏天,二十四岁的杰克也逐渐成熟起来。不可否认,对某些人来说,他身上的确有一种谜一样的特质。他是我们中读书最多的,也许正是书中的那些思考使得他更关注内心世界。20世纪60年代,我曾和杰克在华盛顿共事——虽然非常短暂——那时他是总统,我是国会参议员。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成年人,是同事。但是我从来都在仰视杰克,对我来说,他不仅仅是敬爱的兄长,几乎就是我的第二个父亲。事实上,杰克的确是我的教父。1932年,就在我出生前不久,身在乔特(Choate)的杰克写信给妈妈,想要做我的教父。“我可以做他的教父吗?”他问到,母亲露丝·肯尼迪欣然应允。母亲认为身为教父,需要积极地引导自己的教子。我与杰克的年龄差距接近15岁,这意味着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已经长大成人,这种感觉从来没有改变过,成长道路上一直都有他的关爱陪伴左右。

杰克并不满足于此。我出生在2月22日,和美国首任总统乔治·华盛顿的生日恰在同一天,杰克觉得这很有趣,于是打算说服父母把我改名叫乔治·华盛顿·肯尼迪,当然他没能得逞。杰克还用海滩上的那些简单的小玩意儿发明了不少有趣的游戏,在他的摆弄下,扇贝壳变成了“小浮球”或者小赛艇。有时候杰克和我会一起玩没有“足球”的足球赛,我像接球手(WideReciever)一样跑动,他做四分卫(quarterback)传球,但是杰克扔的并不是橄榄球,而是垒球,他会用球棒把垒球准确地送到我手里,精度堪比华盛顿红皮队(WashingtonRedskins)的萨米·鲍夫(SammyBaugh)。后来他还教会了我航海。他是我的导师、守护神、智囊和挚友。

杰克一生都受健康问题的困扰,但他从不让病痛拖累自己。他在哈佛强壮到可以打橄榄球,他在亚利桑那(Arizona)干起活儿来像个牛仔,在海恩尼斯港或是任何其他地方他都是个航海的好手。1937年他极有胆色地开着自己的敞篷车环游欧洲;1939年时局紧张时他却敢只身游历苏联、巴尔干半岛诸国,足迹遍及中东、捷克斯洛伐克和德国,最后于9月1日德国闪击波兰那天回到了英国。记录他这一路行程的著作——他在哈佛大学的优秀论文《英格兰为何沉睡》(WhyEnglandSlept)的扩充版本——于1940年出版发行并跻身畅销书行列。

杰克会不时送我们些旅行“纪念品”,其中有些非常地出格。有一次他去亚利桑那,中途觉得自己带去的杜宾犬(DobermanPinscher)是个累赘,于是把整条狗打包寄回了海恩尼斯,还留言特别嘱咐我要好好照顾它。邮车载着那条狗从火车站开到我家,箱子上钉着张条,上面写着“我叫莫伊(Moe),我不咬人。”我透过板条一看,好家伙,莫伊长得又大又壮,幸亏有这张条,要不还真不敢靠近。

我打开箱子,莫伊立马从笼子里面蹦了出来,胡乱给了我一口,还把我撞倒在地,然后快速跳到了草坪上。巡视片刻之后,莫伊朝隔壁的麦凯维(McKelvey)家跑去。那家有个小男孩叫强尼·麦凯维(JohnnyMcKelvey),比我年龄小一些。麦凯维当时正站在自己院子里,看着莫伊发呆。莫伊朝强尼追去,把强尼追得东滚西爬,好像球道上的保龄球瓶一样乱窜。强尼开始大嚎,他奶奶循声而出,冲到屋外高声叫喊:“别爬了,强尼!别爬了!你妈刚给你买的新裤子!沾上草汁可不好洗啊!”强尼继续嚎个不停,莫伊简直玩了个痛快。尽兴之后它才吐着舌头、摇着尾巴大摇大摆地跑回我们家。开邮车的司机胆大,他半弯下腰,张开双臂想要抓住它。目睹全过程的父亲随后做出了一个最高决策,他吩咐我,“把它捉回箱子里打包寄回去!”我相当乐意从命,这给了我一个少有的机会捉弄杰克。在回寄的板箱上我也写了张条,“这条不咬人的狗从笼子里蹦跶出来咬了我。泰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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