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我们又去逛街。这一天对男生们来说是极端痛苦的一天,张家义声称自己从来没有感觉这样累,从早晨十点到晚上七点,我们几乎一直都在各种商品店和服装店中穿梭。每个女生都有不同收获,这些收获在没回到旅馆之前都被男生们拎在了手里,我帮赵染提着两个装衣服的袋子,心里不免感慨万分,为什么衣服对女生们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呢?按照张家义的解释,这就如同电子游戏对他的吸引力一样,只不过受众不同而已。
赵染买了几件样式时尚的衣服,我帮她拎着,实际上我还有一些不好意思。幸好所有的男生都帮女生拿着东西,我才能不太尴尬地站在其中。何大班长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了,他开始给卫玲买衣服,而卫玲也很顺其自然地挎住他的手臂,俨然两个在热恋中的情侣。“找机会我劝劝卫玲,”赵染知道何毅有女朋友后生气地说,“你们班长真恶心,还想脚踏两只船。”
“不过,”赵染又补充说,“现在脚踏几只船的男人太多了,想管也管不过来。”
我沉默了。关于这件事情我始终想不通,人只有一颗心,“能将几个人同时容纳在一颗心中”是一件很怪异的事情。我有时候很佩服何大班长和林枫阳的心理状态,他们可以很简单的忘记一个女孩儿,又去追求别的女孩,甚至为了满足生理需要而去找小姐。没有感情基础的两人世界我无法面对,更不要谈性了。赵染说她也接受不了现在一些女孩儿的做法,为了钱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她们的观点你知道是什么吗?”赵染说,“我曾经在网上看到一句话,描写当代大学生的爱情观:只爱陌生人,只爱一点点,只爱不言婚。多可笑!”
第四天,也就是五月四日,上午10:30,我们在杭州火车站送走了杜若,又踏上了返回北京的列车。经过十六个小时的颠簸和半个小时的出租车行程,我们又回到了学校,回到了开始出发的地方。北京,我又回来了,一切都没变。
我下了车就有了去图书馆看新到的小说的念头。我回到宿舍,换上干净衣服,告别何大班长等人然后走下楼。刚一出楼门就看到赵染站在外面。她问:“你出去吗?”“去图书馆。”我说。
赵染问我:“你饿不饿?我有点儿饿了,咱们去吃点儿东西吧?就上学校对面的KFC。”
我点点头,我想赵染可能是真的饿了。
我们在KFC里要了套餐,赵染吃得很香,将薯条和汉堡一扫而光。KFC里放着小虎队的老歌《青苹果乐园》,赵染笑着说:“听了以后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小学时代。”她把双腿缩在椅子下面,绿色长筒袜剥到脚踝。赵染吃完后用餐巾纸擦擦嘴,轻轻咬着可乐的吸管,抬起眼睛看着我。我坐在她对面,两只胳膊肘关节拄在桌子上,微微仰起头,凝视天花板上的卡通画。
“白长安,”赵染开口,“你没什么话要说吗?”
我把思绪从五颜六色的天花板上拉回来,摇摇头。
“这次去杭州的感觉怎么样?”赵染问。
我点点头,说:“挺好的。”
“没问你风景。”赵染咬着嘴唇,双手紧了紧头上的发卡,眼睛慢慢闭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单薄的双肩随着呼吸而缓缓升起。她再睁开眼睛,狠巴巴地盯着我,眼睛里灌满了光,我的身体被那些光穿透,心慌了起来。“白长安,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赵染的眼光更锐利了。我又摇摇头。
“我说的是人与人之间的感觉,比如……我和你,你有什么感觉?”赵染眼神依旧,脸却渐渐红了,语气也逐渐缓和下来,“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我说。她叹了口气,又问:“你对我有什么感觉?”我立刻沉默了,目光涣散起来。
“看哪呢?”赵染小声说,“说说吧。”
“这感觉……我跟你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支吾着,觉得这个问题自己根本无法回答。
“就是想听听你的感受。”赵染步步紧逼。
“我感觉和你相处的时候很舒服。”我擦了擦汗说,“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赵染咬着嘴唇,问:“你就不想再和我说说别的?”我忽然看见一只白蝴蝶,从门外飞进KFC店,我指着蝴蝶大声说:“看!蝴蝶!多漂亮。”然后我忽然问赵染:“我经常梦见蝴蝶,你梦见过没有?”
赵染盯着我,足足有一分钟,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