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2)

可是,人们会说,为什么是文森呢?是不是因为他的名字中含有酒这个词呢?还是他流了很多血呢?我们不清楚,但可以确信,1月22日是盛宴的日子。而且这样的盛宴仿佛持续好几天。人们大吃大喝,只有在睡觉或给奶牛挤奶的时候才停下来。他们开始品尝颜色已经很淡的新葡萄酒。他们还说,如果天空像帽子一样闪闪发光,那酒桶就会装满葡萄酒。而且在勃艮第,在夜丘葡萄区,大家会享用一顿丰盛的聚餐,有猪血香肠、火腿、猪肉香肠,以及作为大菜的烤乳猪。啊,大家狼吞虎咽,满嘴肠衣,放声大笑,喝很多酒,还一边唱歌: 圣-文森,湿润,湿润,湿润/圣-文森,请湿润我们的牙齿。 这一切都很欢快。大家都不会错过这些。在比热和萨瓦地区,男人们会巡视酒窖,而且这会持续一至两个星期,直到圣-布莱兹(Saint-Blaise)这一天。至于女人们,显然她们不会参加这种巡视,她们会在2月5日圣-雅加特这天抓住这样的机会。圣-雅加特日,是灌制香肠的日子。

而圣-马丁,他是匈牙利人。他在安德尔-卢瓦尔省的康代去世的时候年纪很大了(81岁),脸朝窗外,凝视天空。人们说,正是他在4世纪确立了基督教在法国农村和都兰地区的地位。他的驴子非常贪吃,这甚至向他显露了这些葡萄植株低矮的好处,尽管有些更早的学者(比如帕萨尼亚斯(Pausanias))曾经宣称,上面提到的驴子是狄奥尼索斯(Dionysos)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可以看到它站在伯罗奔尼撒半岛拿波里的一块岩石上的形象。当然,没有什么能阻止马丁的驴子吃这么多的葡萄。一千年以来,马丁都是法国最伟大的圣人。人们祈求他来抵抗鹅病、疱疹、脓包和毒蛇。尽管大家都知道他只喝水,他还是成了醉汉们的守护神。当然,他还是那些戴绿帽子丈夫的主保圣人。总之,每年的11月11日,大家都会尽情玩乐。人们把这称为 马丁节 。而且为了庆祝马丁节,大家都拼命吃喝!真正的嘴巴的节日。人们首先会常常新酿的葡萄酒,但更重要的是,他们会把剩下来的东西全吃光。在圣-马丁的夏天,鹅长得正肥。大家都去吃鹅肉,甚至是鹅的生殖部位都不放过。此外,人们吃的还不只是鹅,还有油腻的肉汤,牡蛎就着配以块菰的香肠,烤肉就着小面包,还有上乘的奶油!还有小白菜!多么丰盛的聚餐啊!每个人都猛吃,直到把胃撑破,之后就是跳舞!啊,大家都不会感到厌烦!

但如此地庆祝圣节,我们是否还能合理地希望有一天能升入天堂呢?这是个很棘手的问题,而拉伯雷则很快地解决了: 我喝酒是为了解除即将来临的干渴。我不停地在喝酒。对我来说,这就是狂欢酒会的永恒,是永恒的狂欢酒会 (《高康大》第5节)。其他人决心 为天使喝酒 (不要和 去见天使 这个说法混淆起来,这意味着享乐,据皮埃尔·吉罗(PierreGuiraud)所说,因为这能体味到能够想象的最大欢乐。)不, 为天使喝酒 ,这就是说当几乎喝不下的时候,仍然将这种大吃大喝进行到底,站起来,热衷于举起酒杯,祝圣人和天堂的天使们健康。其他人仍然有这种有趣的想法,尽管这个想法事先就意味着死亡,意味着把双耳酒瓮当成骨灰瓮来用,或是如同在公元2世纪或是3世纪的罗马,让人把自己埋葬在做成葡萄酿酒压榨盆形状的石棺里,其横截面是椭圆形的,葡萄汁是通过狮嘴流出来的。人们说,死者被封闭在酿酒桶里,如同沉浸在不朽的醉意里。普鲁塔克(Plutarque)甚至在他其中一篇的道德论著《论上帝公正的期限》中想象过这样的做法。他说,人们可以进入一个地区, 所有一切都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树枝、绿色和鲜花。里面吹来一阵轻柔而甜美的微风,带来了极其骄奢淫逸的气息,产生了一阵陶陶然,犹如酒在喝醉的人的身上产生的那种醉醺醺的感觉。于是,人们贪婪地闻着这沁人的香气,喜笑颜开,互相之间亲如兄弟。周围充满了纵酒狂欢的激情,充满了欢声笑语,以及各种快乐各种场所的所有魅力。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把这个地方叫做 忘乡 。

 

读书导航